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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玩家朱家溍

(2020-06-25 21:27:53)

最后的公子

——大玩家朱家溍

曾在杭州河坊街的“荣宝斋”淘到朱家溍先生的《故宫退食录》,这是一本好玩极了的书,写的尽是些书画、碑帖、瓷器、雕器、漆器、家具、建筑、戏曲、饮食。朱家溍长期在故宫博物院做事,“退食之暇”写了这些文章,故题名《故宫退食录》。他和王世襄、张伯驹这几位,可谓“最后的公子”,都是以“玩”的心态研究艺术。他们一辈子和国宝打交道,日熏月陶,自己也就成了真正的国宝。要说20世纪艺术史,不能不提这三人。想想,阿城走的也是这条路,但家世不能和朱王张比,都是玩,可就玩不过这些老家伙了。好在,阿城还写小说,多少挽回点面子。

朱家溍在辅仁大学读书时,修余嘉锡先生的目录学这门课,由张之洞《书目答问》进门,开始阅览《汉书·艺文志》、《隋书·经籍志》、《直斋书录解题》、《四库全书提要》,对经史子集有一个大概印象,知道如果想研究什么应该去看什么书。目录学的训练,为朱家溍先生后来的文物研究打下了扎实的根基。他比别人玩得有境界、有名堂,与这个关系很大。现在中文系大都忽略目录学这门课,实在说不过去。

朱家溍写一手好字,画也好。他是跟溥心畲学画的。当时溥心畲还住在恭王府花园,恭王府的海棠是有名的,每年海棠开花时节,都要宴请宾朋,赏花赋诗。朱家溍也收到请帖参加过这样的雅集。唉,“谁道飘零不可怜,旧游时节好花天”。

《故宫退食录》有一篇《我与张伯驹道兄》,写他和张的结识交往。初次会面是在琉璃厂的“惠古斋”,朱家溍先到,正在看画,这时张伯驹进来了,两人都出自名门,彼此都知道,可都没有主动要说话的意思。惠古斋掌柜的小柳,在古玩行也是个能人,于是施展他能说会道的本领,两边撮合着。朱张两人仍旧各自淡淡的,寒暄几句,也就没有深谈下去了。朱张都是票友,解放后,两人同台演出,关系一下子拉近了。朱家溍写道:“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来往,我们原来淡淡如水的关系变成莫逆之交。他到我家来,我也到他家去,谈古书画,谈戏。”在他们后来倒霉的时候,互相没有嫌弃过。他们互不攀缘,可一旦结缘就格外珍惜,朋友原应该是这样的。

集子里有一篇《太监往谈录》不妨瞅瞅,是朱家溍对太监耿进喜的访问。耿进喜谈了在宫中当差时的见闻。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谈太后用膳一节。满桌子的菜太后如何下箸?太监看太后拿眼瞧哪道菜,就赶紧将这菜往太后跟前挪。从这个细节就知道太监最会“看眼色”了。会看眼色的人,大多骨头软,靠不住。现实生活中会看眼色的“太监”还少吗?耿进喜还谈到宫中戏台“畅音阁”,说戏台底下有井,不一定汲水,也是为聚音。台盖上有天井,台底下有水井,格外显着音儿好听。敢情那就是天然录音棚。

文革期间,朱家溍下放到湖北丹江“干校”,看过一张照片:他和夫人赵仲巽在干校屋外窗前的合影,时间是1972年。赵仲巽一望就知是个大家闺秀,穿得虽是粗布衣衫,还是掩遮不住一身的娴雅。老两口“在陋巷”,照样欢天喜地过日子,“回也不改其乐”。干校期间,朱家溍仍旧演戏,当然传统老戏不能演了,就演样板戏,扮过《红灯记》里的李玉和,《沙家浜》里的郭建光。不让朱家溍玩,不让朱家溍乐,这可不行!

朱家溍会吃,也会写吃。他在《饮食杂说(二)》中提到“谭家菜”——著名的私家官府菜,由谭家姨太太亲自掌勺。朱家和谭家有旧交,所谓“通家之好”。朱家溍称谭瑑青为“谭老伯”。想想看,“谭老伯”是让人随便叫的?朱家做黄焖鱼翅、红烧鲍鱼、灌香肠、腌腊肉都是从谭家学的。年轻时朱家溍常到谭家吃。直到1957年左右,他还和梅兰芳夫妇去谭家吃过两次标准的鱼翅席。那时谭瑑青早已去世,但究竟是在家里,所以一切还是老样子,水准不降。又过一个时期,“谭家菜”在北京饭店内开张了,和在家里的时期也就大不相同了。

朱家溍先后几次将家中的所有收藏捐给了国家。东西和人一样,有聚有散。聚,要聚得其所;散,也要散得其所。常常有人问他为什么把这些价值连城的各类文物捐献出去,怎么不留一手,子女们都同意吗?朱家溍也尝试用各种方式回答,大道理小道理说了一大堆,对方还是不明白,朱家溍本人似乎也觉着词不达意。直到想起先祖朱凤标写的一副对子“种树类培佳子弟,拥书权拜小诸侯”,朱家溍恍然大悟:我言犹未尽之处,先祖早就说透了。

朱家溍1914年来,2003年去,按照中国人的算法活了90岁,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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