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洋过海来看你 

何华

中国好声音第三季盲选结束，所有学员里，我最喜欢美籍华人刘明湘。她演唱了一首娃娃的老歌《飘洋过海来看你》，一开腔，即刻抓住了我。刘明湘用她干净空灵、幽怨哀婉的嗓音，毫不造作地演绎了一段故事性很强的歌曲。

这首李宗盛1991年为娃娃写的深情之作，极具感染力。MV导演是彭文淳。娃娃的歌，我听得不多，但她即使仅有这首《飘洋过海来看你》，也足够了。电影《立春》里王彩玲说“宁尝鲜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娃娃这首歌就是“鲜桃一口”。娃娃的歌，用情之深之痴，到了极致。她唱道“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飘洋过海的来看你/为了这次相聚/我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复练习”，这词于我心有戚戚焉。

娃娃不漂亮，不漂亮的女人可不能小瞧！电影《简爱》里的一段话让我至今不能忘却：“你以为我穷，不好看，就没有感情吗？我也会的，如果上帝赐予我财富和美貌，我一定要让你难以离开我，就像我现在难以离开你。我们的精神是平等的，就如同我们经过坟墓，将同样站在上帝面前！”当年读初中，在收音机里第一次听到这部电影的录音剪辑，如同“上了一课”，从此，对班上相貌平常的女生另眼相看。对娃娃，我也是另眼相看的，她的声线独特，不是那种顺顺当当的声音，有点涩，有点皱，如刚晾干的丝绸，不需熨平，穿上身后慢慢柔贴。

曾在杂志上看到，娃娃经人介绍认识并爱上一位北京男人，跳舞的，还有家室，《飘洋过海来看你》唱的就是这段经历，看来这段情，没能经得起“大风大雨”的考验，最终还是烟消云散。

刘明湘的演唱风格不同娃娃，有她自己的特色。这首苦情之曲，很容易被处理得哭哭啼啼、夸张过头，刘明湘不来这一套，她把情感控制得恰如其分。中国好声音从第一季到第三季，绝大多数学员都是呼天抢地、嘶叫呐喊。现在唱歌都是“拼”，评委们也常用这个字。唱歌是发自内心的声音，干嘛都得拼呀？为什么出不了老一辈歌唱家郭兰英、孟贵彬、邓玉华这类沉得住气的嗓子？他们仨是“抒情”唱法的最佳典范。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好声音，当下的中国，唱歌简直就是拼嗓门。

第一季好声音导师刘欢口口声声说“中国需要安静的声音”，这个观点非常好。但在实际操作上，他也被选秀热闹的氛围干扰，没能坚持他的原则。“安静的声音”参加选秀比赛总是吃亏。刘明湘不怕吃亏，她用安静透明的声音，不疾不徐，款款而唱，委实难能可贵。我注意到，来自马来西亚的两位女歌手陈永馨和胡慧仪，同样有着纯净和安静的声音，她们天籁般的歌喉为这档节目带来了新元素和新气象。急速发展的中国，人心浮躁，个个高调，缺乏优雅抒情，反倒是刘明湘、陈永馨和胡慧仪这些海外华人在不知不觉中示范了“前消费时代”的纯朴与自然。听她们唱歌的感受就是两个字：舒服。

好声音，至少应该是让人舒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