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夫子在论语里对《诗经》的总结性评价是“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后人对“思无邪”的各种解读中,我取“思无邪者,诚也”。首先,作者自己就要尽可能地表达真心真情,惟其真,方可传达至善,至美,至仁。《左传》及《尚书》中皆有“诗言志”之语,这里的“志”,通常是指诗人自己的思想、情感、志向。
诗歌,尤其是中国古体诗,在我看来,因为它的体裁精炼浓缩,要在短小篇幅内摹情达意,还要充分表现出自我的意志,灵魂,品格,技巧之难且先不论,立意须诚应是首要之义,是须臾不可忘的。千载之下,被后人传诵,录入史册,感人至深的,无不是真情与哲思及技巧完美弥合者,这其中又尤以前二者为重。虚饰矫造的,哪里能够逃脱历史和时间的洗刷呢?因此,借用蒙田在《论身体力行》文中一句话,来概括古今中外的诗人之所以配得上称其为“诗人”是再精确不过的——他们谈的不是别的,而是他们灵魂的实质和骚动。
我自己曾在人生的某个阶段,写下过一些诗篇。在那前后不过一个季度的光阴里,感触敏锐,思绪澎湃,用“思接千里,意涌八方”来形容,是恰如其分的。遗憾的是,自己太容易逸兴遄飞,灵感之芒,巧思之火,如果真的存在过的话,也很快地飘逸飞扬了。在那短短的三数月之后,留下了近百首勉强可称之为“诗”的篇什。
不怕说句叫方家哂笑的话,其中有几篇至今读来,仍是令我惊艳。倘由他人写成这样,我估计自己是会由衷地赞赏欢喜的(不为自吹自擂,多年的集腋成裘,即便忘其泰半,这点审美鉴赏力还是有的)。无他,真情流露而已。在至真至美面前,奇技淫巧,先锋前卫,统统等而下之。
井蛙也好,夜郎也罢,在那些文字里,有一个真我,曾经真实地存在过。至少,他曾经向往过真善美的彼岸,也曾对自己的罪错后悔不已。值得庆幸的,是在物换星移后,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也曾跃动过一颗活泼泼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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