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作家川端康成1970年6月16日在台北市中泰宾馆九龙厅的亚洲作家会议上发表的特别公开演讲提到牧溪禅师的作品。
水墨画画面留下很大的余白,这种余白不是作为简单的‘虚’的‘无’,而是一种充实的‘无’,即用‘无心的心’来填补和充实。这里所谓的‘无心’是佛语摆脱妄念之意。”
本古籍《松斋梅谱》中评价牧溪的绘画“皆随笔点墨而成,意思简当,不费装缀。”牧溪甚至被评为“日本画道的大恩人”。其画;具禅意。代表作:
「柳燕图」(东京德川黎明会藏)
友情是一种关系,一种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君子之交淡如水)
在鸟类里,没有比燕子更聪明的了,燕子目光敏锐,它们看到不适宜停歇的地方绝不会再看第二眼,即使食物掉了也会舍弃不顾决然飞走。燕子很怕人,却能安全自如地进入到人的生活圈子中,那也只不过是将它们的巢窠暂时寄于人的房舍中而已。"
燕子与麻雀等都不同,他速度快,自由自在,在禅宗诗歌里有各种不同的意义。比如:
不汝还兮复是谁,残红落满钓鱼矶。
日斜风动无人扫,燕子衔将水际飞。 ——天目礼禅师
【注】一个人都没有,太阳要下去了,日斜风动一阵微风吹过来,那些落花的瓣子,风太轻了也没有吹动,也没有人来扫它,只有什么呢?晚上要回家的燕子们,偶然飞过这个钓鱼矶上,拿嘴这么一抓,抓一片花瓣又飞走了,飞一阵又回来,把花瓣又放下来,这是个什么境界,这叫做禅,这叫做佛法。
所谓禅诗的含义要看你心中所想,这是一种闲适的心情,世间万物运行必有其轨道,无需人为干扰自然界的事物。在禅者的眼中,虽景物纷杂,然而心中的佛性却光明澄澈。
禅者对此“残红”、“日斜”、“燕飞”等物境仅仅是物照而已.最终杂念皆除,才是微妙的禅心真谛所在。此诗在对清丽景色的现象呈现中,浓缩着诗人独到的禅学感悟,而其不着痕迹的微妙,如波中月影,似镜里花光,玲珑透彻,即日即真。只有无事之人才能写出这种纯乎天籁的诗,只有无事之心才能体悟到这种触目菩提的美。
乾坤自在,物我两忘的境界:
【菜根谭】帘栊高敞,看青山绿水吞吐云烟,识乾坤之自在;
竹树扶疏,任乳燕鸣鸠送迎时序,知物我之两忘。
扶疏:枝叶茂盛。
鸠:鸟名,也称鸬鸠、班鸠。《诗经 ·召南· 鹊巢》: “维鹊有巢,维鸠盈之。”
[译] 将窗帘高高卷起,敞开窗户眺望青山绿水间云蒸霞蔚的美妙景致,才目睹到大自然是多么美妙自在。竹林茂盛树木疏朗,听任小燕子和鸣叫的鸠鸟在报道着季节的变化,因而领悟到万物合一浑然忘我的境界。
最有意思的是“笼子雀”也可指修道之人:
《敦煌变文集》卷三《燕子赋》:“雀儿被禁数日,求守狱子脱枷,狱子再三不肯。雀儿美语鸣瞅:‘官不容针,私通车马’,叩头与聪,到晚衙不相苦。”’
禅宗以“不立文字”为传法手段,排斥任何语言文字的使用,但为了按引学人,禅师不妨稍加融通。广开方便之门,以语言暗示、启发学人悟道。‘官不容针,私通车马’就是世俗中的“开后门”,佛学称之方便法门。
牧谿写 柳燕図 狩野养川院笔
松平不昧賛
野村美术馆
竹雀図(根津美术馆蔵) 一幅 纸本墨画 伝牧谿
「蚬子和尚图」(东京日野原家家藏)
《五灯会元卷第十三》:京兆蚬子和尚京兆府蚬子和尚,不知何许人也。事迹颇异,居无定所。
自印心于洞山,混俗闽川,不畜道具,不循律仪。冬夏唯披一衲,逐日沿江岸采掇虾蚬,以充其腹。暮即宿东山白马庙纸钱中。
居民目为蚬子和尚。华严静禅师闻之,欲决真假,先潜入纸钱中。深夜师归,严把住曰:“如何是祖师西来意?”
师遽答曰:“神前酒台盘。”
严放手曰:“不虚与我同根生。”严后赴庄宗诏入长安,师亦先至。
每日歌唱自拍,或乃佯狂泥雪,去来俱无踪迹,厥后不知所终。
其实汉地吃素完全梁武帝搞出来的,佛经里并没有说不能吃荤。
南宋时期,理学、禅宗皆很发展,思想界十分活跃,而且理学与禅宗趋向互融,如理学大师朱熹就与禅僧往还,交流学问。这一时期禅宗南派也更为繁荣,许多有学问的人不满当时政府偏安江南,纷纷逃到寺庙当僧人,以求寄託,僧侣的文化水平随之提高,因此一批禅宗僧侣画家在禅宗南派“顿悟”的思想指导绘画艺术,绘画大多著墨不多,深藏玄机;题材不拘,皆作禅理;所绘有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情调。
前阿育王山比丘(部分) 牧 谿
宋末~元初
纸本著色 轴装
(财)平野政吉美术馆藏
对残荷的表现,传言牧溪用蔗渣、草结蘸水墨,随意点染,意思简当:
悦纳自己 包容残缺
(禅宗的夕阳与残荷)
夕阳之所以无限好,是因为它已经接近了黄昏,流星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它的瞬间能打破夜的寂静,水珠之所以晶莹,是因为它的晶莹能折射阳光,残缺是生命的本质,也是时间百态的一种象征。悦纳自己,放宽心态,包容残缺,欣赏残缺,到最后我们或许发现残缺也是一种美。
罗汉图
阿罗汉果(小乘阿罗汉果)——有余依涅槃
《维摩经》所谓讲天女散花的时候,一班五百大阿罗汉坐在那里,这个花一掉下来到身上就沾住了,满身都是花。菩萨的身上,花一掉下来不要抖的,自然都掉在地上了,沾不住的。那么这个道理呢?所以大家就问这个道理了,那么,文殊菩萨就答复:阿罗汉余习未断,天花著身。所以有一位刘鹗的诗作得很好:“刹那未除人我相,天花黏满护身云。”就是这个道理。
这个叫余习未断——有余依。所以灭尽定有这个差别,灭尽定不是有余依,还不是有余依涅槃,还要进一层;有余依涅槃到了,还不是大菩萨、佛的涅槃的道理。
虎啸图
佛教称之丛林制度,开悟的禅师独秀于林、如龙吟虎啸,使佛教精神为之一新。
“龙吟虎啸”之意-一念不生
颂洛甫答佛法大意
丹霞子淳禅师
海底龙吟云雨润,林中虎啸谷风清。
莫言满路生荆棘, 况是家贫少送迎 。
有僧问洛甫元安禅师: “如何是佛法大意?”洛甫说:“雪覆孤峰峰不白,雨滴石笋笋须生。 ”这是解答了“佛法大意”吗 ,还是看看丹霞子淳禅师的诗中怎么说的吧 !
“海底龙吟云雨润,林中虎啸谷风清。 ”刘禹锡知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的确是“ 有龙则灵 ”,海底高卧之龙,一声长吟,普天之下都广被泽润。而林中虎啸一起,百兽潜迹,山谷之风也显得清纯一些。
“莫言满路生荆棘,况是家贫少送迎。 ”这里语锋一转,虽俱述佛法大意,但 前明后暗,深得曹洞回至之妙 。尽管禅心中有“龙吟虎啸 ”的气慨,也是因为平常“一念不生 ”,思维之路没有来往迎送的 “客人” ,以至于 “满路生荆棘”了。可就是这些 “荆棘” 就是“龙吟虎啸 ”之地啊!
这里,丹霞子淳禅师谈了他对 “佛法大意” 的看法。 “雪覆孤峰峰不白”,喻禅心不为尘所染,也是没有 “送迎”之意 ;“雨滴石笋笋须生 ”,随缘应物而不滞,也是有 “龙吟虎啸”之意。禅师们的心是相通的。千百年来,真是横说竖说,都说 “这个”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