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盒子

凌代坤

  糖纸集的不成气候，香烟盒子渐渐的倒是攒了一大本子。大路货有大铁桥、光荣、飞马，中不溜的前门、奔月、佛子岭、新安江；老牌的黄金叶、炮台、哈德门我也有，顶格的是上海绿壳的牡丹，云南的大重九。

  隔壁的6号爸爸凌阿昌，是个上海人，平时抽烟都是大铁桥、飞马，不知谁送了他一盒大重九，宝贝的不行，舍不得抽。晚上有牌局的时候，他把大重九揣在上衣口袋里，显摆显摆。矿工们打牌，隔三岔五，各家轮流做庄。平时15支光的电灯舍不得点，一下子换成100支的灯泡，把个堂屋照的比掌子面还要亮堂。后面一栋房子的二号爸爸，是个淮北人，一米八几的个子，瘦各郎精的，在矿上干，他的体质好像不咋的，牌桌上可是老谋深算，前后左右六栋房子，数他最司马懿。桌上打出去多少牌，，你手里还有哪些牌，他估摸八九不离十。贴纸条，夹耳朵，别人脸上弄的召魂幡似的，他的身上很少挂彩。二号爸爸要用三根飞马，换凌阿昌一支大重九，凌阿昌不肯。其实，打一晚上牌，凌阿昌的大重九抽的不超过三支，大多数时间还是摸出另一个口袋的飞马来抽。

  我怂恿凌阿昌的大姑娘梅梅，把大重九的香烟盒子揭下来给我，凌阿昌说，等我抽完了再说，现在就把香烟盒子撕了，人家以为我抽的是大铁桥。过了几天，牌局轮到我家作庄。二号爸爸早早来了，他不再哈着个虾米腰，挺着身板，有点趾高气扬。他的口袋里也揣着包大重九。有什么了不起，不就9分钱一包嘛。那晚牌局散去，我得到了两张大重九烟标。

  小学毕业之前，我的厚厚一本香烟盒子，被我们班同学巫先文换走了，换成了一盆钟乳石假山；再后来，坡下古绪明住的那栋房子的5号李其红看中了我的假山，他要用一只手表跟我换，我当时很激动，手表多宝贝，上了班的大人才能戴的。李其红比我大几岁，小学没有毕业就被送到钟表店学徒。他上班的钟表店在长江路人民门诊部对面。我们一伙人常到他那里去玩，看他戴着眼镜，手里拿着镊子，摆弄齿轮，螺丝什么的。其实，不用进钟表店的门，站在街上就能够的着他的铺位。并没有如我所愿，李其红换给我的是一只，没有时间的空壳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