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为学老大哥开办俄语班
穿插垅中路愁看两层楼
肖佐人天天被龙大炮安排到各个食堂支援春插,直到五月一号,跃进大队宣布胜利完成早插战斗才回校上课。
有关郎烘的传说不胫而走,众说纷纭,有说他破坏軍婚,扰乱軍心,被枪斃了;有说他奸污了上十个妇女,判了流氓罪,在劳动改造,但是肖佐人没看到法院的布告,不去乱讲。龙大炮似乎也没有以前那么神气,好像失了主心骨。不久华石人民公社恢复称华石区,所属十个大队改组成好几个小公社,跃进大队和另两个大队组成跃进人民公社,调来新任社长,龙大炮只是个公社委员,尤眼镜仍当秘书,但是他们两个都成了国家工作人员,吃上了国家粮。
天公作美,风调雨顺,加上华石水庫渠道拉通,农田水旱无忧;垅田里绿油油的,没有插秧的水田是留下来育晚稻秧的。
这天放学后肖佐人到田边看看,仔细一瞧,发现每一蔸禾苗里都有稗苗,而且稗苗长得比禾苗粗壮,绿色更深。
肖佐人试图把禾苗中的稗苗拔出来,可一用力,連同禾苗一起拔了出来。一位老农荷锄经过,他看了看叹道:"不先在秧田里除尽稗子,插到田里哪除得尽,你这一扯,禾苗也扯出来要重插,至少要五天才活过来生新根,到收割时它还冇实籽,冇得米咧!今年只怕会大失产!"
肖佐人将扯出的禾苗重插,想起龙大炮看到育秧员在秧田除稗时大叫,"莫扯莫扯(不要扯掉)!插下去总比照月光好!"那几句话,心里不是滋味,只有长长地叹气,觉得这位老农说得有理。
一个星期六放了学,肖佐人正在挑水淋坍池里种的菜,邹莉来了,她对佐人道:"我接到区文教组的紧急通知,明天到县师范俄语短训班报到,学习两个月俄语。"
"学俄语,那是好事,向苏联老大哥学习建设共产主义的经验,会讲俄语多好!"肖佐人笑道。
当年县以下领导人并不知道中苏高层己经出现重大分歧,潭城教育科领导仍把苏联看成老大哥,是社会主义陣营的首领,所以办了个俄语短训班,培养几十名俄语教师,准备一九六0年下期毎个区的中心完小开设俄语课。
第二天肖佐人送邹莉去县里学习,两个人在潭华公路上并肩而行,却很少说话,虽说订了婚,但是没领结婚证,仍不算正式夫妻,不能双宿双飞,这是很大的作风问题,肖佐人不敢趆雷池一步。
佐人一心想拦辆去潭城的便車,让邹莉轻松点;公路上只有几辆解放牌货車南来北往,尽管佐人多次招手致意,想让邹莉搭上便車,可車头都早有干部模样的人占了副驾位置,疾馳而过,灰尘呛得两人又咳又笑。
送到古冬桥,邹莉道:"你别送了,我己经走过好几趟,你放心。"
佐人道:"两个月后我准时到潭城来找你,一路到峡山口看看。"
"好的!你可以先到新良街九号我莲姐家,我在那里等你。"邹莉从佐人手里接过简單的行李,笑道:"你回去吧!"
肖佐人目送邹莉转入山后,见不到人影,才转身插小路回集福。小路穿行在田垅中,肖佐人发现稻田都是两层楼:第一层是稗穗,第二层才看到稀稀疏疏的稻穗。
肖佐人从古冬桥一直看到油铺,几乎坵坵稻田都是两层楼;各个食堂前都挤满了修整晒谷坪的社员,地拍子(拍紧地面的大木块)半天才响一声,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社员歺歺喝稀粥,个个面黄饥瘦,有气无力。
肖佐人心情沉重地回到学校,几天以后,便接到公社的紧急通知,到红旗大队(肖家庄)支援抢收早稻,抢插晚稻秧(合称双抢)确保八月一日完成双抢战斗。
肖佐人不是以干部身份而是以劳动者的姿态来到肖家庄的,他先进自家的屋,屋内空无一人,毛弟、慧云早就跟社员们一道,下垅先抢割第一层楼:稗穗,稗是野生的,不属集体,所以男女老少都去抢割。
肖佐人放下替换衣服,先到大队部报到,大队长是傅飞舟,如今称連长;傅連长安排肖佐人到红璅门生产小队(如今叫排),排长是秋白眼。
秋排长热烈欢迎肖佐人,他早就知道佐人是个做事舍得本,很踏实的人;秋排长先是诉苦:"佐老师吔!你看今年风调雨顺,可是早禾是一田稗籽,冇得(没有)几粒谷,希望靠晚禾,就看晚禾能不能多扮点!"(潭城农民习惯称稻为禾)
肖佐人道:"如今有了华石水庫,水旱无忧,只要抢在立秋前把晚稻秧插下去,肯定会丰收!"
公元一九六0年的晚稻能丰收么?请看下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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