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引蛇出洞配额划右 还差一个抓阄天定
范干事拖开那个积极分子,看到傅湘南奄奄一息,也有点心慌,大声叫道:"肖佐人,你取张门页子,和竹溪把他送到县人民医院去!"
肖佐人马上动手,取下一张门页,平放到地上,竹溪帮忙,将昏死过去的傅老师抬上门板;两个中年老师主动要求帮忙,经范干事同意,四个人各抬一角,直奔县人民医院去。
路上傅老师醒了,喃喃自语:"鸭......鸭子下田,你你你把我害害惨了......"眼角滚出泪珠。
佐人听了,心中明白是傅老师替张乙申写了那篇「鸭子下田,也要禁闭我吗!」的文章在潭城日报上登出来,龙大炮挨了批评,这次龙大炮暗中报复,傅老师成了第一个挨刀的,却冇作声。
县人民医院离云丰不远,很快到了,肖佐人只说傅老师突然吐血,昏倒,公办教师有公费医疗,很快就进了病房;傅老师进了医院,再没回来。
反右斗争如火如荼,积极分子们写大字报愤怒批判储、罗、章等大右派。云丰毎天都揪出新的右派:凡是说过某党员的错误的都划成右派,一个右派的言论是"统购统销统死了粮食,我一歺三两米只塞了肚子的一个旮旯"斗他的积极分子拍着肚子吼叫:"我三两米饭把肚子胀满了,你是牛肚子么!明明是反对统购统销的好政策!"
佐人心中好笑:明明看到这个积极分子早几天天天晚饭后在摊贩那里买油炸牛角酥吃;三分钱一个,他一次吃了九个,给了佐人一个。
一个右派的罪恶是有人揭发他在悼念斯大林逝世黙哀三分钟后说:"太长了,人都站死!"一个积极分子指着他大骂:"毛主席还称他老人家为父亲,你站三分钟就嫌长!你这个不孝子孙!跪下跪下!"这个右派跪在地上挨批斗。
有个出身地主家庭的教师大鸣大放尽讲好话,可有同事揭发他在家访时,看到学生家里一个红漆什柜,竟说:"这个什柜是分得我屋里的。"积极分子愤怒批斗这个反攻倒算的大右派。
各种揭露和批判右派分子的大字报盖住了原来大鸣大放的大字报,在揪出右派分子的同时,也揪出许多反革命分子和流氓分子(乱搞男女关系的);这些右派分子、反革命分子、流氓分子都头戴高帽,帽趐上挂有一幅批判的对联,只能在就寝时取下来,淸早起床先得戴上,吃三歺饭也不准取下来。
女流氓帽翅上的对联最引人注目,肖佐人看清其中有“成绩辉煌专偷野汉,功劳卓著女界妖精”;“别看我,貌如鬼,身如妖,四肢无力好像冇精神;只要你,坚如钢,硬如铁,翘起屁股仼你搞几囘。”
这天淸晨,一个女教师上厕所,开门进去,昏黄的灯光下看见一个吊死鬼,吓得大喊大叫,没命往外面跑,尿湿了裤子。
一天晚上,一个右派手执竹秆去敲高挂的电灯,打碎了好几个灯泡,他想触电自杀,却没成功。
一天中午,一个右派趁人不备,从三楼窗户跳下去自杀,却只受了重伤;肖佐人奉命抬送到县人民医院,护理了三天三夜,用棉签把他口里的血痰抠出来,救了他一命,他叫江南青。
肖佐人十分担心姐姐育云,可是不允许学员外出,会埸也禁止外人探视。
反右接近尾声,按配额划定右派分子,可华石大队还差一个名额,几个头头开会研究定谁,龙大炮提出:"肖佐人说「统购过头粮,农民饿断腸」恶毒攻击党,夠资格。"
何区委说:"肖佐人是民办教师,属农民,不划右派。"
找来找去找到那个姓萧的,他画过一幅漫画,把教育科长的脑袋画成扩音大喇叭,标题是「传声筒」,恶毒攻击党;还有就是竹溪,他找了个不满十八岁的对象,不准扯结婚证,竟揚言要建「寡公祠」,恶毒攻击党的婚姻法。
这两个人之中定一个,可几个头头意见不一,好晚了还没定下来。
黎干事终于想出个好主意,拈丸子(抓阄),大家都同意;于是黎干事要范干事在两张纸上分别写上「竹」和「萧」,搓成两个纸团。
何区委笑道:"听天由命!我拉熄电灯,老范把两个纸团抛在桌子上,我开了灯,由老龙抓起一个,抓到谁就定谁为最后一个右派。"
龙大炮抓到的是谁呢?下一回告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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