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五西四爷一家迁到衡阳,他是老工程师了,待遇优厚,分的宿舍也寬敞,厨房、厕所配套齐全;他一个人的工资足可养活一家,老婆何书芳大两岁,也读了点老书,知书达礼;大女皃群云读完初中,当了教师,嫁给工程师徒永经,有了家庭;大皃子禹人在淸华大学读书,可惜二儿子镜人初中毕业就在银行任职,不幸病亡,这件事至今还瞒着,不让老母知道伤心;次女湘云,三子永人,满崽智人都在上学。
西四爷安顿好全家,马上提笔给侄皃先申写信,只说是老母有丧子之痛,愚叔又因公无法侍奉晨昏,要先申速用轿送娭毑到衡山火車站,乘火車到衡阳来散散心;另有一纸给娘,一纸给内侄何邦汉。
西四爷己经风闻北方土改批斗地主极其厉害,老母非早早来衡不可,怕冯德泰耽误时间,知道内侄何邦汉就在溜口小学教书,邮差天天到校送报传信,如是直寄溜口小学,由何邦汉速转。
何邦汉的哥哥何邦藩大学毕业,学的是水利工程,在某單位任工程师,西四爷给内侄信中,也建议何邦藩把祖母接到城里去住,以防万一。
何邦汉八月十四收到信,拆看之后,正好中秋放假,囘家告诉祖母西四爷来信问安,陪长輩吃了中饭,就到了肖家庄。何邦汉来过几次姑母家,知道申哥住燕飞公,先到燕飞公交了申哥那页纸,才到新屋送信。桂九娭毑不想离家,伤心流泪,南七娘子流泪支持婆母去散散心。
先申看完信,马上要去请人雇轿,后天动身;申嫂子道:"老话子讲'七不出,八不归',后天是十七,日子不好,做十八动身,娭毑也要收拾收拾,莫太急了。"
申哥觉得有理,于是先到新屋,见祖母还在擦眼泪,申哥劝道:"您出出去散散散心是好事,您收收拾一一下,十八动动身。"
当晚,天上一輪明月,周围绕着几圈彩色的暈,美极了;新屋的元二十,峙才五,觉人夫妇听说九娭毑要去衡阳,都来问候。
南七娘子把每一个月饼切成八片,配上藕片,凉藷片招待,每个孩子都有八分之一个月饼,一块药糖,一片藕,一它凉藷,南瓜子,炒米子不限随便吃。
月光下,玲云、筱云、大毛和正仁、素纯、婷婷等几个小姑娘在抬头看月花,威人、佩怀、小胖、迎宾、国宾等男孩子在追逐嬉闹;大人们却各怀心事,沉默无言;每逢佳节倍思亲,南七娘子,北满娘子在思念远方的亲人,东九娘子在思念新亡的丈夫,桂九娭毑恋恋不舍的是她的纺車......
十八淸早,申哥与长清,潭爷就抬着一乘青布小轿来了,南七娘子招待吃完早饭,可桂九娭毑的豆腐小菜动也冇动;南七娘子劝道:“娭毑只是去散散心,过个把月就会回来,您要保重福体哟!”
桂九娭毑勉强扒了几口,就动身了,她只打算住一、两个月,連袄子、皮袍也不带,只一个小包袱包点换洗衣服和那根白铜水烟袋。
大家都以为桂九娭毑不久就会囘新屋,都高高兴兴来送,没有生离死别那种气氛;长清、潭爷抬着桂九娭毑,先申背个包袱跟在后面;肖佐人奉母亲之命,一是送祖母一程,二是到冯德泰去问有不有信。
八月中下旬,秋高气爽,桂蕊飘香,是信徒到南岳进香朝圣的最佳时期,潭华大道上进香人络绎不绝,他们大都头系黄绸头巾,身穿青布衣褲,腿缠绑腿布,脚踏麻草鞋,胸前那有「南嶽进香」四个大字的布兜里,装有香烛,他们手执一根燃着的高香,口中高唱南嶽调子。
唱些什么呢?下文请细听。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