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是我们的手足兄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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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是我们的手足兄弟
——悼旭光
旭光小我三岁,不仅诗歌写得好,散文、报告文学、新闻写作也颇有建树,对地域文化更是深入研究,我们不仅是三个月的同窗好友,亦是工作、事业上的同道。我们先后合作了《国家公园·丹东专辑》《老兵传奇》《流金岁月——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等书刊的编辑、设计,尤其是由其策划、业已进入出版阶段的大型丛书《鸭绿江传》,历经半年,两次驾车沿着鸭绿江边境采访,不仅加深了彼此间的交流、信任、友谊,也增进了相互的理解与学识的互补。
现在,我依稀记得他的召唤——
去长白山啊!自驾。
冰天雪地的自驾?
夫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听王安石先生的吧!哥们。
2016年1月10日至15日,我与旭光、云飞,还有司机小赵,从丹东出发,一路经过集安、通化、白山、临江,直到长白,开始了第一次鸭绿江之旅。两个月后的3月13日,二走鸭绿江再次启程,路线与第一次大致相同,人员多了《丹东日报》女记者、作家李燕子, 这一行又是七天。两次旅行,我拍了大量照片,且分别写了流水。旭光、云飞、李燕子则各自撰有书稿,完成《鸭绿江传》之史话、风物、纪行三卷,由我与朋友设计、排版,最终交给沈阳出版社——二校已过,旭光却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我能借用这样的诗句形容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从大年三十到正月初五,我几次泪流满面,无语凝噎,妻子说:你不能总这样啊!翻看手机,旭光的微信永远定格在1月26日,共三条,均为旧体诗:
其一:
哀哀父母堪怜,生我劬劳艰辛。新春逾添年轮,发白再生眼昏。岁月最是无情,今夕有何不同。子孙外女嘈嘈,还得强打精神。
其二:
整日白眼睥睨,守着土鸡两只。管它凤凰涅槃,兀自独坐井底。天地鸿毛一羽,江湖你算老几。不过夸克激素,挪转乾坤乱啼。
其三:
锅里炖土鸡,微信炒金鸡。始信土生金,貌似成凤时。
在第一条后,我留言:祝老人家新年吉祥、身体健康!旭光即复三个握手——呜呼!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次交流!文科说,从来不写旧体诗的旭光却突然连写了三首。难道这是谶语吗?我想起书橱上的那块石头。
此时,翻开这条微信,看着机屏,看着鸭绿江边一个拿着手机拍照的背影,我点燃一支烟,我说:旭光,这张照片还是我给你拍的呢!我甚至嘴角露出一丝笑,很难看的笑。旭光,你真忍心!你看看你都写了些什么?你不是承诺朋友们来辽宁玩么?你不是告诉我,春暖花开时,我们再走一次鸭绿江么?如今草长莺飞,鸭绿江水开始解冻,约定的日期一天天逼近。可是,你在哪里?
桌上放着一本旭光赠我的诗集《抒情的光焰》,连日来,我分别用钢笔、铅笔、水笔抄写他的诗句,尤其是那首《玉米是我们的手足兄弟》,尽管抄了撕,撕了抄,依然让我感到诚实与温暖:
五谷之中
稻麦是贵族
被诗歌赞美着
其实
才是我们的手足兄弟
我们无法拒绝它质朴的热诚:
我也用毛笔在宣纸上涂写了阿弥陀佛、追光破俗,然后折叠起来,装进兜里,初五,和沈阳的朋友驱车去宽甸看旭光,悄悄的在雪地上烧掉。
傍晚回到宾馆,当室内只剩下我和英军的时候,我们不约而同的相拥痛哭。是的,如上所述,旭光把丹东很多朋友介绍给了我,英军即是其一。旭光走后,我与英军每天微信相望,双手合十,茶饭不思,心猿意马——今天,我们终于找到出口,如开闸的洪水。而旭光生前建的《鸭绿江周刊》微信群,包括我们黔东南采风团的临时群,亦是一片悲情,魏振强兄甚至在大年三十写了悼念文字。雨作的云,虽两次半路加入鸭绿江之旅,与旭光仅仅几日之缘,却也坚持从沈阳赶来,再见一面。甚至,与旭光未曾谋面的诗人李皓也嘱我代献花圈。初六,在旭光追悼会上,很多人为旭光送行,有亲人,有朋友,有同学,有同事,有他几年来悄悄资助的失学儿童的家长……旭光,我为你感到骄傲。人生,也不过如此罢了。
当这篇文字将要结束的时候,我想起于晓威同学代表文友们发表的致辞,他说:
我还想起旭光朋友圈的微信签名上写着:上帝说,要有光,于是有了光。这是《圣经》创世纪里的篇首语。那么,旭光就是上帝之子。旭光是快乐的,因为他永远休息在他魂牵梦萦的故乡。旭光是幸福的,因为他的灵魂去了天国。在那里,他的住处必是图书馆的模样,他在那里,那里必是诗的盛会,他热爱新闻事业,他所听到的人间信息,必是无忧无虑和快乐童真的!
旭光,请你慢慢地走好……朋友们会继续珍惜彼此后续的友谊,互相温暖,直至人间的冬天最终变得飘渺而逝去。
诚哉斯言,是为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