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虚像的妻子们

——论村上春树《替我开车》——

施 小 炜

二、小说的构造

       这个短篇一见之下，只是一个主人公家福“失去妻子”的故事，但其实它却拥有一个“复层结构”，这一点切不可看过。笔者之所以如此强调，是因为事实上已经有人无视这种“复层结构”的存在，如此概括小说的梗概道：

       ベテラン性格俳優、家福（かふく）は女優だった妻を数年前に亡くしている。妻は生前、夫以外の複数の男たちと関係を持っていた。

       资深性格演员家福数年前失去了身为演员的妻子。妻子生前与丈夫之外的多名男性有过关系。

——「女を失った男たちの孤独を描く話題の短編集」日刊現代、2014年5月28日

       书中的第一篇《驾驶我的车》的主角是演员家福。故事开场，妻子去世、寡居有年的家福雇了私人司机渡利，巧的是，这位女司机跟家福已故女儿同龄。一番适应后，有一搭无一搭，家福向渡利倾诉心事：对妻子病故前的外遇耿耿于怀，对妻子外遇对象的平庸、平常百思不解，种种絮叨。对此，女司机倾听，还是倾听，偶有的劝说简明、清晰。

——黄集伟、北京青年报、2015年2月22日

　　在此仅举日本与中国的例子各一则。其实此外还可读到许多对该作品的言及，大抵都像这样，将其概括为单层结构的故事。

       毋庸置疑，家福的故事自然是这篇作品的故事主线，然而这篇小说的结构却绝非单层性的东西。还存在着一条隐藏于表面的故事主线之下、似乎迄今未曾经论者指出的副线，即被家福雇作司机、名唤渡利美沙希的女子的故事。如是，这篇小说其实系由一主一副、一经一纬两条线索交织而成的锦绣。

       而且在这两个故事中，登场人物数目也相同，均为三人，不偏不倚，保持均衡。在家福的故事里，出场人物为家福、其妻、高摫三人，两男一女；在美沙希的故事中，则为美沙希、其母、其父三人，两女一男。而发挥了桥梁作用、将主副两条线连接起来的人物，便是经营汽车修理作坊的大场。

       就这样，两条纵线加上一条横线，然后在那条横线的作用下，原本平行的两条纵线产生交集，最终合流为一，故事于是得以铺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