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太宰治之三瘾君子

施小炜

三  瘾君子

       太宰治还是一个低调的酒豪，善饮，却从不张扬。据传他的酒量在“一升以上”。1891年明治政府修订“尺贯法”，将一升的容量规定为约1.8039公升（litre），据此，一升酒大致相当于四斤的量，虽云日本清酒度低味薄，但也有十五、六度，能连喝四斤而不醉，其酒量也可算惊人了。更何况太宰治生性大方，有酒大家喝，有肉大家吃，花钱如流水，手无隔夜财，因此不求质但求量，喝的更多的还是相对便宜的“烧酎”，只因其度数在20到40之间，醉意袭来的更快。

       酒入愁肠，只见他既不载歌载舞，也不高谈阔论，更不会痴笑不停，管自不动声色地倾杯痛饮。便是醉了，照旧脸不变色心不乱，绝不失态。对酒的好坏也从不挑剔，有啥喝啥来者不拒，就如同喝水一般。一句话，酒德极佳。

       行走在街头时，他常常会突如其来地告诉同行者：“等等，我口干啦。”说罢信步走进小酒馆，叫上一杯酒，站在吧台前一饮而尽，再若无其事地走出门来，道一声：“不好意思！”继续前行。整个过程据说不超过五秒钟。美知子夫人曾经回忆说，喝到一定的量时，太宰治就会连连打喷嚏，据说这是酒精浸透全身、紧张完全消解的标志。

       喝酒，也是太宰小说中频加描写的场面，当是其真实生活的写照。每当周边的人忧虑其健康，劝他注意节制，不要饮酒过量时，他总是用不无夸张的口气恫吓道：“不让喝酒，那我就要吃药了，行么？”原来，在太宰而言，酒精其实就是麻药的代用品，都是用以麻醉精神的“鸦片”。当时的日本，鸦片之类的毒品几乎无从入手，麻药对于太宰来说，其意义就等同于今天的毒品之于吸毒者。

       Pavinal是一种含有麻醉剂成分的药品，当时的医生每每拿它当止痛剂用。1935年4月里，太宰治突患急性腹膜炎住院治疗，首次接触Pavinal，从此中毒成瘾，每天都要注射好几针，否则无法正常生活。据中畑庆吉回忆，他在太宰的住处曾看到外廊下故乡寄苹果来的空纸箱里，放了整整三箱半Pavinal的空安瓿。当时一针Pavinal售价三毛，每个月药店送来的账单竟高达四百多元。到最后债台高筑，居然来了十五家药店同时登门索债，太宰只得在友人的帮助下，将家具拍卖一空，还债了事。

       到了第二年，太宰治毒瘾越来越深，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遂由井伏鳟二出面，加上中畑庆吉与北芳四郎二人帮忙，硬将太宰塞进汽车里，强行送往精神病院“武藏野病院”住院治疗。车行半道，药性中断，太宰治发作了起来，又打又闹。三人无奈，只得用和服腰带将他死死捆住。这时的太宰，打一针Pavinal，药效只能维持几十分钟，可见中毒之深。

       喝酒服药，以致中毒成瘾，其后免不了有种种内因外因，自然一言难尽。不过其本人的意志薄弱难敌诱惑，无疑也应是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