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都市报:大萝卜和鳄梨 真正村上范儿
(2014-11-11 16:12:51)
标签:
美食 |
大萝卜和鳄梨 真正村上范儿
于是,就有了如今摆在我们面前这本13万字、被村上春树称之为“小书”的《大萝卜和难挑的鳄梨》。搞怪的书名,有趣的内容,幽默的灵光乍现,11月4日记者与本书译者施小炜、责任编辑翟明明聊起这本书,瞬间轻松起来,颇有点“在咖啡店里一边喝咖啡一边快乐地聊天”的味道。
这,可不是我们熟悉的小说中的“村上范儿”呦!不过,正如施小炜说的:“一个我们身边比比皆是的生活者,却又是我们时代最伟大的小说家之一,这也许就是‘村上范儿’吧?”
有趣的书名
村上春树亲自确定
《大萝卜和难挑的鳄梨》一书的责任编辑翟明明告诉记者,这本13万字的随笔集一共收录了村上春树52篇文章,是村上春树在2009年至2011年间,发表于日本杂志《anan》上的专栏 ,栏目名就叫“村上Radio”,即“村上收音机”,“据我所知,‘村上收音机’系列的中文版本,2012年曾有出版社出过一本。今年12月份,我们预计将推出系列的第三本书,书名暂定为《吃沙拉的狮子》,也都是有趣小文章的结集”。
翟明明告诉记者,《大萝卜和难挑的鳄梨》这个书名是村上春树亲自定的,“是取自本书中两篇他认为最有趣的文章—《大萝卜》和《难挑的鳄梨》”。
《大萝卜》一文很直白,就是由俄罗斯民间故事《拔萝卜》,想到了日本民间另一个关于萝卜的民间爱情传说,相同的载体—萝卜,不同的人物和情节,体现出不同国度不同地域的文化差异和黑色幽默。倒是《难挑的鳄梨》寓意更深厚些。在文中,村上春树先叙述了因为皮厚,所以从外观无法分辨是否成熟的鳄梨(又称牛油果)挑选时的艰难,大发感慨:“世上有许许多多难事。不过我觉得,世界上最大的难题,恐怕就是预言鳄梨的成熟期了。无论是端详还是触摸,从外观上都弄不明白它究竟是能吃了,还是不能吃。”然后由此想到他曾住过的夏威夷小岛上的人和事,还有那部名叫《神秘河》的电影……恰如本书译者施小炜向记者谈起翻译的感受时说:“他(指村上春树)的随笔可以说真是信笔写来,行文轻快,文思灵动。”与村上春树的小说相比,施小炜坦言“还是随笔轻松些”。
有料的内容
从生活的角度眺望世间
在该书的前言《时隔十年的回归》里,村上春树谈到了他这本随笔集诞生的因缘:虽然写小说是自己的本行,但仍对随笔有兴趣,比如,他会在写小说时故意留下一些有意思的材料:“写小说时,小说家脑中必须有许多抽屉。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小知识 、小记忆、个人的世界观(之类的东西)……写起小说来,这些材料随处会有用武之地。但倘若把它们以诸如随笔的形式漫不经心地抛出去,就无法在小说里派上用场了。”村上说,于是他“吝啬”了一下,悄悄地把这些关于记忆的碎片藏进了抽屉中,并用于随笔中。
具体打开藏有《大萝卜和难挑的鳄梨》所需材料的这个“抽屉”,你会发现里面真是包罗万象:跑步、音乐、电影、写信、聚会、手机、开车、旅游……题材广泛无所不谈,但凡与普通生活有关的,都有涉猎。其中更是有不少篇幅大谈食材、美食,涉及了海豹油、樱桃、大杯焦糖玛奇朵、鸡尾酒等各色饮食。比如开篇即是《蔬菜的心情》,村上颇具大叔范儿地用文字跟读者过开了日子:怎么挑选蔬菜,怎么沸水焯菜,还爆料自己年轻时经营饮食店,日日与卷心菜肉卷为伍的经历……村上大叔就这样边择菜边“唠叨”着,偶尔也会抬起头,“从一棵棵蔬菜的角度出发,去眺望世间万事”,然后看到了山手线的线路图是灯笼椒的造型……
在谈到这一点时,施小炜告诉记者,在日本,男子信奉“君子远厨”,于今犹烈。能像村上春树这样谈论食材的,为数不多,而且还能谈论烹饪的就更少了,“村上谈到的美食,似乎全是寻常可见的普通食材菜肴,没有特殊、昂贵、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我以为这自然而然地展示了作者的庶民性,让人觉得可亲可近”。
有心的甜品 “本周的村上”很萌很真实
值得一提的是,在本书中,无论是喝海豹油的作呕感觉,还是尴尬的年龄问题,村上春树在写作时都不遮不掩,坦诚相告,比如在《恰到好处》里,即使发现自己到了该叫“大叔”的年纪,也“绝对不管自己叫‘大叔、“万不得以时,只要私下里在脑袋尖上回想一下就够了”。“与小说不同,阅读这样的随笔,读者可以获得感知一个全面、鲜活的村上春树的机会,了解他吃了些什么、听了些什么、看了些什么、想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施小炜认为,这对理解村上春树的本人及其作品,都是大有裨益的。
此外,本书还准备了两道精致的小甜点,读罢让人印象深刻。一是每篇文章的最后,村上春树都会附上一句简短的“本周的村上”,内容宽泛,观察生活的角度独特,既有“有生以来还从未去卡拉OK唱过歌。这样不打紧吧”的忐忑心情,还有“学生时代去北陆旅行,有一次以为是在公园里露宿,起来后一看,原来却是墓地”的搞笑经历,读来让人莞尔,一个真实的村上春树也因此展现在我们面前:有时很可爱,有时又很酷;有时很幼稚,有时又很深奥。
另外一个颇有意思的地方,就是每篇文章的后面,都附上了日本著名画家大桥步的插画,寥寥几笔,形神俱备。早在十年前村上春树开始在《anan》杂志上开专栏时,大桥步就为其文配插画,她自称是村上春树的铁杆粉丝,“他的文字非常‘感性’,不是低俗的性感,而是典雅的、充满高贵的气息,散发着迷人的香味。”
对话译者施小炜
“他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小说家之一”
施小炜:翻译家、学者,旅日多年。译有《老师的提包》、《1Q84》、《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天黑以后》、《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等。
说诺奖:够水平未必能获奖
记者:我看您此前采访时曾说过“村上春树是用大众化的外壳来表达严肃的纯文学内涵,这使得他在诺奖的评选上比较吃亏”的话,请问,您认为就村上春树的文学艺术成就而言,已经具备了得诺奖的条件或高度了吗?
施小炜:是的。不仅是村上春树,还有一批够资格够水准的小说家,可叹每年却只有一人能获得诺奖。够水平未必能获奖,甚至不妨说够水平者大多都获不了奖,这恐怕正是诺奖的现实。
谈村上:并非“小资文学”标签
记者:在很多中国读者看来,村上春树的小说还是“小资文学”的一个标签,您认为呢?您是如何看待村上文学的丰富层次?
施小炜:村上春树笔下的人物,在中国以外的the rest of theworld,未必被视为“小资”。这些人物的生活方式在日本社会属于绝大多数,可谓一般大众。何以在中国被诸多读者解读为“小资”,其中恐怕有着十分复杂的原因。外国文学作品的误读,有其必然性与合理性(甚至可能还有某种策略性),在所难免,但是,误读毕竟是误读。所以,读者有必要知道还有别的观点存在。其实,村上春树主张“综合小说”,就有解决多层次内涵所需的小说结构问题的意义。
记者:您认为比较能代表他思想深度的作品是哪部?
施小炜:《1Q84》。
说翻译:尽可能贴近原著语言
记者:一些村上的忠实读者经常比较你和林少华各自的特色,对此您会不会觉得是种困扰?
施小炜:恰好村上春树本人也遇到过类似的问题,请允许我引用他说过的一段话,算是为我代言:
“几年来由我新译的经典名著……每一部此前都有已为读者熟悉、习惯的译本 ,要想凭借新的语汇新的人称打进这个世界,难乎其难。尤其是年轻时读过那作品、深深感动、受其影响而成长起来的人,更容易觉得新译的出版会损害和玷污自己心目中的形象,觉得别扭,感到心情不畅。哪怕新译更接近原典、更为准确。这是无法避免的事。这种心情,我也十分理解。
因此,推出经典作品的新译,就好比老鼠将铃铛系在猫的脖子上。不过为了新一代人,必须有人来做这样的事。我之所以重译经典作品,也有部分理由是因为痛感到,应当为今后开始阅读这些作品的年轻人打造出新的译本来。”
记者:在翻译村上作品的过程中,您和他有没有一些交流?您觉得他是一位怎样的作家?
施小炜:没有交流。他可以说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小说家之一。
记者:除了村上的作品,您近期有无其他译作?您如何看待翻译与原作之间的关系,在翻译时您所遵循的原则是怎样的?
施小炜:翻译的堀辰雄《起风了》年内将由华东理工大学出版社出版,是日汉对照本。另外有一本井原西鹤的《好色一代男》正在翻译中,预计明年2月由学林出版社出版。这是我策划的井原西鹤“好色物系列”中的一种,计划推出十种。
在翻译中,我遵循的原则是尽可能地贴近原著的语言风格,准确地翻译,同时尽可能读来顺畅。这次翻译的井原西鹤作品,因原文是用日语古文写成,故译文亦模仿古白话文风格,以期贴近原著。当然最接近的应当是古文,但考虑到读者的接受程度,仍选择了白话文。如果真译作古文的话,只怕要“自绝于人民(读者)”了吧。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