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的人
(2019-01-27 08:21:36)当兵的人
我有一个朋友,他年轻时当过兵,他说:他当兵那阵子中国还很穷,他当兵的地方是在一个穷困的山区,住的是营房,吃得是大锅饭和大锅菜,初时的津贴只有6到8块钱,好在部队包吃、包住、包穿,每个月只需花点儿零钱买牙膏和牙刷,就这样,每年都可攒出五、六十元钱来寄回家去,因为家在农村,家里也很穷。
后來,他复员了,成了农民。
一转眼,到了他儿子当兵的时候了,他毅然决然地把儿子送到了部队上,一年以后,儿子当上了班长,又过了一年,他应儿子的“邀请”,带上妻子去往儿子的部队探亲。
儿子当兵的地方是在靠近山东半岛的一个山清水秀的城市,一进儿子的驻地,就让他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连队的营地建在城市边缘,也是一片楼房,整齐的广場,漂亮的树木,排列有序的商店、館所,街道上清扫得一尘不染。
刚走进营房大门,就被儿子带领的一群战友迎接出来,战士们见到他们就像见到了自己的亲人,接过手中的东西,前呼后拥地把他们夫妻二人让进了部队招待所。
招待所是他在当兵时从未见过的气派,要是见,也只能从电视上见过,它的规格可是比宾舘毫不逊色,室内除了整洁的包厢床以外,还有电视和电话,床舖上的床罩洗得雪白,儿子告诉他,他们老两口就住在这间屋子里,这是二楼,也是为的让他们上下楼方便。
这天晚上,连队里专门为他们安排了一場欢迎会,是在一个內部小歺厅里进行的,连长和指导员也参加了,听说他也当过兵,连长还讲了话,向他这位“老班长”致敬。
在儿子战友的热情和酒精的“熏陶”下,他的头有些晕,望着桌子上的那些山珍海味,他真的怀疑自己现在不是在军营里,而是在一个豪华的什么地方。
后来,儿子和几个战友搀扶他回了宾舘,妻子直劲埋怨他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他笑着回答了两个字:高兴!
夜里,他被一阵寒气逼醒了,睁眼一看,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条毛毯,他有些奇怪,大热的天盖哪家子毛毯呢?他躺在床上,仔细回忆了一下;原来儿子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了。
他索性爬下床去,把壁灯打开,见妻子正在熟睡,从鼻子里传出轻轻的鼻息声,他怕把妻子吵醒了,便悄悄走到窗前,把铝合金窗戶轻轻地拉开了一条缝。
他伸出头往外看去,只见整座城市和军营连在一起,五颜六色的灯光把城市装扮得如同白昼,隐约间似乎还听到一声汽笛从海的那边传过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城市夜间的空气,空气中带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味,浊重的令人換不过气来,还有一股子海腥味,随着外边的沉闷,向他的鼻孔中钻过来。
他关上窗子,回身向卫生间里走去,他从来没有在夜间大便的习惯,但今天不知怎么了,他感到下腹一阵坠痛,也许是吃了什么东西?他在心里想着,就褪下睡裤来朝便器坐上去.
奇怪,每天蹲在家中茅房的便坑上屙起屎来格外痛快,可今天不知怎么了,大便却迟迟不肯露头,他像产房里待产的孕妇,尽管他不断用力,还是拉不出來,就在他想结束的时候,大便终于下来了,他心里一阵好笑,觉得自己的屁股也好像有点儿认生。
第二天一大早,有两个年轻的战士给他们送來了早歺,两大杯牛奶,两大盘切成片的面包,也许怕他俩吃不惯,另外还有一小盆豆浆和十来棵果子加一碟什锦咸菜。
吃过饭,他躺在床上,哪儿也不想去,儿子来了,让了他一回,他说他昨晚酒喝多了,不愿动,儿子见劝不动,就把妈妈接下楼去,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一阵引擎响,他估摸着那是儿子开来的汽车,现在已经开走了。
快吃午饭的时候,房门响过之后,儿子和毌亲从外边走进来,随行的还有两个年轻的战士,他知道这是儿子的战友,他从妻子的脸上看到了兴奋,他想,妻子一定玩的很开心。
儿子和战友刚走,只见早晨来过的两个战士,用食盒提上来好几个菜,放到桌子上,他走过去一看:一盘煮熟的花生米,个头大小一般,就像用手工拣选的一样,另外还有几个菜,他连名字都叫不上来,一大海碗紫菜汤,一个战士手里还拎着一瓶”泸州老窖”和两瓶啤酒,战士帮他把啤酒瓶盖打开,拿起桌上的茶杯来给他斟上酒,白酒他没让开盖,他说他昨晩上已喝得够多了,两个战士听后,只是笑了笑,就回身走了。
这顿饭,他吃得很惬意,他一边吃一边听妻子跟他念叨这一上午的逛街感受,看得出,妻子一定很喜欢这个城市,因为她说:明天儿子还来接他俩一块出去,顺便再给买些衣服回来。
吃过午饭一大后,儿子来了,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唠家常,他从儿子那红光滿面的脸上看出儿子一定是喝了不少酒,便试探地问儿子:午饭在哪里吃的?儿子回答说是跟几个战友在外边一个饭店里聚会,于是,他很诧异:食堂里伙食那么好,为什么还要到外边去吃?儿子很轻松地回答他:
他很惊讶,
一个星期的探亲日子很快就过去了,这天一大早,儿子就和几个战友用轿车把他们夫妻二人送到了火车站,临上车之前,儿子把一个军用信封递到他的手上,说里边装了一万块钱,并嘱咐他装严实点儿,别弄丢了,他推辞不要,儿子说,这是他和战友们一起凑的,现在他们每个月的津贴都两千多了,还说,部队上一个排长的工资一个月是三千多块钱,都快赶上一个公务员的工资了,旁边一个战士插话说,一个军校的名额是50万元,都快明码标价了,这在部队上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他听后着实吃惊不小。
车,终于发动了,现在的高铁,转眼即逝,再抬眼望时,儿子和战友们都已在车站那头消失了,他找了个座位坐下,座位很舒适,车厢也很漂亮,妻子见他不作声,便问他在想什么?他回答说:我咋就不认识这些当兵的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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