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  鞋

窗外，秋季的一场小雨从夜里淅淅沥的就下个不停，天亮之后，雨水却逐渐大了起来，房檐上的流水把雨水收拢到一块儿，于是院子里便渐渐地积蓄起了一个个小水洼。

雨仍在下着，幕布一样的云层把天罩得仍旧显得有点暗淡，妻子坐在炕上正在给小孙子赶做一双布鞋，针线，小钳子，剪刀摆放在身旁，新学着做鞋感到很吃力，总是把针在头发上抿一下，然后再用戴顶针的手指用力穿进针线，然后再用钳子吃力的拔出来。

我起初只是坐在一旁，一边看着窗外，一边听着院子里的滴水声，偶尔也向妻子这边望一眼，看到她在做鞋的样子，一个熟悉而又陌生了的身影，逐渐在自己的头脑中浮现出来。

那是母亲的身影，记得小时候，每到一个季节，母亲也象妻子今天这样，抱着一双鞋城给我们姐弟几个没黑没白的赶做一双新鞋，这时候做鞋，妻子买来的现成的塑料底子，鞋帮是用几层布用缝纫机把它们连辍在一起，这样做起来省事多了，可在我的记忆中，母亲那时是用碎布把它们用自己在锅内调制出来的面糊一层一层刷好，晒干后，比照着底子或鞋样剪裁出符合每个子女脚号尺寸大小的底子或鞋帮，然后再一针一针的纳出来，又一只一只的纳好，我到现在记得，母亲那时只要是做起鞋来，就会一双连着一双一直做下去，直到把每个子女撅起的嘴唇，都给捋平了。

母亲做鞋很辛苦，差不多在每天早晨醒来后，总可以看到母亲在油灯的暗淡光线下在一针一针的做鞋，长长的麻绳随着母亲手中的拉拽发出“噌啦、噌啦”的响声，母亲的身影也被油灯的闪烁映在墙上摇晃着。

有时，母亲边做着鞋，边和我们讲起她在年轻时给八路军做军鞋的故事，那个时代的女人们差不多都给八路军做连军鞋，为了支援八路军在前线和日本鬼子打仗，后方的妇女们被派上了任务，他们的任务就是做军鞋。

记得母亲说过，做军鞋的布料和鞋底的毛布是由自己到当时的村公所去领，按这家人口的多少摊派任务，限期完成，于是这些母亲们便凑在一起，一边唠着家常和前方的战事，一边低头快速的纳着底子，做着鞋帮，听母亲说，做军鞋是不能糊弄人的，不然检查出“不合格产品”是要受到批评的，当然也有受到表扬的，那是在暗地里较量的妇女们，她们都憋着一股劲，看谁做得快，做得多，母亲骄傲的说她那时总是可以受到表扬。

布鞋很快就做好了，在睡梦中把小孙子叫起，小孙子穿上觉得很高兴，在地上走来走去，很神气，不一会儿，一溜烟似的跑走了。

看着小孙子的背影，我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童年，重新穿上母亲刚刚做好了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