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墙上流年

斑驳的墙，油漆涂刷的标语，彩版刻印的宣传画……不知为什么，这些旧时光里的影像，时常在我脑海里涌现。

宣传画，对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出生于农村的我来说，并不陌生。低矮、潮湿的茅草屋，龟裂的土墙，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装饰。若贴上一张宣传画，便立即点亮了暗淡、光秃秃的屋子，点亮了孩子们的双眼。

我一直以为，宣传画是墙上的风景。有了宣传画，暗淡的茅草屋便蓬荜生辉。墙上的宣传画，有的是生产大队发的，有的是爸爸腊月里在镇上赶集时买的。而画面的内容呢，有宣传意志坚定、视死如归的英雄们的，如《刘胡兰》《江姐》《邱少云》《黄继光》等；有宣传大干快上、拼命苦干的，如《农业学大寨》《红旗渠》《石油工人王进喜》等；还有宣传礼让精神的《龙江颂》等。逢年过节，跟爸爸妈妈走亲戚时，我总喜欢瞅人家的墙壁，只要墙上有宣传画，我便情不自禁地走过去，跪在木椅上，一遍又一遍地仔细看，不放过画面中的任何一个细节。在我的眼中，墙上的每一幅画里，都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令人心潮澎湃。

那时，宣传画不仅张贴在农户家里，室外不少的公共场所也有。沿着乡间小路去村小上学，一路上——路边农家的屋檐下、生产大队部的宣传栏里、学校大门边的墙壁上，都张贴着一张或几张宣传画，我至今还记得它们的内容和名字，“学雷锋见行动”“尊师重教”“尊老爱幼”……我背着书包，一边走，一边接受宣传画的熏染、教诲，真是一件有意义的事。

在我的记忆里，感觉最温馨的宣传画是那一张：妈妈的双脚放在盛水的木盆里，一位六七岁的小女孩，蹲在地上，正轻轻地为妈妈揉捏、清洗双脚。那幅宣传画的名字，我已记不真切了，但那温暖的画面，却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一直以来，我觉得，那张宣传画就是一本无言的家书。

长大后，我离开了故乡，就再也没有见过版刻的宣传画了。伴我成长的宣传画，成为了墙上的流年，定格在记忆深处。（文：疏泽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