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七夕心愿看日本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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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7日是日本的七夕节,日本人一个重要习俗是在五颜六色的“短册”,也就是长条诗笺上写下愿望,挂在笹竹上。笹竹又叫靓竹,是日本特产竹子。笹竹的叶子有抗菌、防腐的功效,因此夏天日本人在笹竹上摆上供奉祖先的点心。
现在七夕写心愿也为商业活动所利用,七夕,许多百货商店、购物中心在店内摆上笹竹,让顾客在纸条上写心愿挂上,起到了烘托节日气氛、装饰店面的作用。日本航空从7月3日到7日在全国的机场设置了笹竹和短册,让乘客写心愿,而后日本航空将把这些写有心愿的短册放进仙台的大崎八幡宫,这是把传统活动做得比较到位的企业。日本航空在国内53个机场内专设了写七夕心愿的空间,同时在海外38个机场也设置了同样的七夕心愿填写处,这就等于把日本文化向海外推广了。
江户时代之前,七夕是日本的贵族文化之一。七夕清晨,贵族们在纸上写下心愿和供奉祖先、神灵的物品一起放到河川漂流。当时,纸张就是贵重品。江户时代以后,这一习俗在普通百姓中流传开来。今天,普通日本人还是热衷于七夕写心愿,作为一种心灵寄托。
短册有几种颜色,绿色用于祈愿家庭和睦、幸福之事。黄色用于表达对财富等物欲的向往。粉色用于祈愿恋爱之事,淡蓝色是用于写提升自己能力之类的愿望。据调查,七夕心愿的排行榜上,“家庭成员健康”占了第一位,第二位是“每天快乐生活”,第三位是“中彩票大奖”,这些都是民众的淳朴心愿。
日本人的七夕心愿有几种类型,一是心想事成型,就是祝愿家人身体健康、事业兴旺、工作顺利,不要发生地震,不要发生水灾,交通安全,希望自己中彩票,每天过得愉快,希望世界和平,学生的心愿是希望考上好学校,年轻人希望自己找到恋人,单相思有好结果,减肥成功……
有的心愿很小很单纯,比如,“希望一家人一家去看一场戏”,“平成最后一个暑假,希望玩个痛快,明年日本就改年号了。”“每天吃饭香。”“夏天能够见到美丽的大火花。”
二是幽默恶搞型。在七夕心愿中能够窥见日本人难得的幽默。“愿自己心中一直装着少女漫画”,“什么时候5000兆日元从天而降”。“我希望变成机器人。”“我要变成螳螂。” “天天吃柑橘。”“我的愿望就是只有我的七夕愿望实现”,“希望父亲变成狸,和我一起玩。”“父亲不再脚臭。”“活着意味着什么呢,不断地与人冲撞。”
三是工薪族诉苦型。一些工薪族会社员写的七夕心愿有“部长不再摆一张臭脸。”“明年能够大幅加薪”,“让讨厌的人被调走”。“现在刚工作没钱,希望有钱时能够把一千日元纸币当短册写。”“不要再脱发了。”“记忆力在减退,密码却在不断增加。”这些内容与每年日本举行的工薪族川柳大赛所表达的情绪相似,充满了自嘲、无奈,当然也有幽默。
一张纸上怎么可能都写下日本人的心愿和烦恼呢,七夕写心愿就是日本人的一种情绪发泄和娱乐罢了。平常说不出口的事,写在纸上,能够让大家都看到,是一件比较爽快的事。
写七夕心愿,有人署名、有人不署名,署了名也可能是假名。看到不少人在纸条上对某人示爱,写上对方的名字,并说一声“我爱你”。写七夕心愿,给了害羞的日本人一个大胆表白、展现自我的机会。
然后,出现一个问题,七夕时大家写了那么多的心愿,那些纸张之后该怎么处理呢。按照古人的做法,应该让它们飘向大江大海,但是现在这样做不大好,会污染水源。一般来七夕短册多数是拿到神社去烧掉,在日本人眼中,神社是个神圣的所在,“心愿”交给神社处理最合适不过了,焚烧之后心愿就升天传递到神那儿去了。当然很多商业设施无法做到全部纸条拿到神社去,他们郑重地把那些纸条用白纸包起来后处理。
写七夕心愿有一定的讲究,按照年长者的说法,七夕原是一种传统的贵族文化,应该写优雅、积极向上的内容,不能像过圣诞节向圣诞老人讨东西那样写“我想要什么”,本来这个心愿是不该与物欲相关的,但是现在从七夕心愿看,亦是物欲横流了。同时也不能写消极阴暗一面,比如“借的债什么时候能还清”,而应该写“早日过上宽裕的日子”。学生写七夕心愿,不能消极地写“考试不要不及格呵”,而应该充满信心地写上心愿:“在考试中取得好成绩。”
笔者记忆中特别印象深刻、感动人的七夕愿望是这样的:有人在纸条上写下:“父亲得了重病,希望早日找到适合父亲的能够移植的骨髓”,就在这张纸条的旁边,有陌生人在纸条上写道:“我的七夕心愿就是希望旁边这人的愿望能够早日实现。”(黄文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