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幡然醒悟的快感
——评亦夫的小说《迷失》

　　我已经很久不读小说了，一方面每天总是像雷达一样匆匆扫描万千世界的各色新闻，基本上没有沉醉于某个故事的闲情，另一方面因为近年驰骋网络，就把小说和网络文学之类混为一谈，老实说有些看低小说了，总之，因为疏远而与小说有些生分了。在6月的一个周末收到亦夫的新作《迷失》，第一印象是装帧很简朴，但封面上的两句话很吸引人，“一个遁世者的红尘纠葛，一个伪君子的道德呓语”，心想这会不会看上去很沉重呢，结果一口气看下来，感觉颇为轻松，小说似有黑色幽默的味道，细细咀嚼，又有青橄榄般的酸涩，不乏深刻。也许这就是好小说该有的滋味吧。读过《迷失》，竟让我起了从此再读小说的念头。
迷失，是个很笼统的词汇，但用这么个简单的词做书名，让人感同身受，容易进入情况。谁人没有过迷失？正像书中人物，各有各的迷失。有人从一个迷失走向另一个迷失，有人在迷失后获得新生，有人在迷失中毁灭自我……
　　对于《迷失》，专家和权威们已经有过点评了。如评论家、北京大学教授张颐武认为：“这部作品是一部难得的力作，对于人性的剖析相当深入，对于个人的命运和大时代风云的关系也有精微的探索，从一个独特的侧面揭示了中国人的命运和‘大历史’的沧桑变化，值得我们细读。”
　　评论家、清华大学教授肖鹰称：“德国哲学家本雅明在20世纪早期就指出，大众媒介的扩张瓦解了我们对现实的基本感受能力，使我们不再对现实有经验。没有经验，就没有故事。亦夫的《迷失》在这个意义上是一部令我侧目的新小说：它直白地展现了在这个被大众媒介奇观化的现实影像之下，我们身处其中的无经验、无故事的虚华生态的实境。”
　　《读卖新闻》前中国特派员、日本滋贺大学教授荒井利明说：“作为日本读者，我之所以被亦夫的小说所吸引，是因为他的写作与我本人对现代中国和生活在此地的人民的关注是密切相关的。亦夫的新作品《迷失》，更没有辜负我的巨大期望。”
我只能从普通粉丝的角度谈谈很感性的认识。关于书中人物，先说说自己喜欢的人。我对野老和卜红这对夫妻以及深知他们的外国人兰德福构成的“三角关系”最感兴趣，觉得最有嚼头。野老是一名画家，夫人卜红是开裱画店的，兰德福是暗恋，不，简直就是“明恋”卜红的“中国通”老外，他觉得卜红是中国传统女性的典型代表，是“从中国古戏里走出来的人物”。
　　野老是位淡薄名利的画家，本没有什么要大干一番的事业心，夫人卜红在兰德福的帮助下成了女富豪，野老仍是不急不慢、优哉游哉地注视着妻子，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在家庭中“退居二线”而失去大老爷们的气概。后来野老稀里糊涂地成名了，名利双收，他的口头禅仍为“鸟毛”，仍把名利斥为“鸟毛”。
　　野老俨然是个接近完美的当代中国男人的新形象。当兰德福告诉他，卜红被别的男人骗了，自己感到心中的偶像坍塌了，而野老还是却还是不动声色：“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能为仅有的一次受骗失身背负如此沉重的痛苦，那就是一出难得的经典大戏。”他还对兰德福说：“黄毛绿眼的兄弟，你执念太深。犹如蓝天容不下白云，所以做不得任何女人的老公啊。”男人该怎么当老公，野老给老外、不，给世人上了一课。这么说来，为人老公者和准备做老公的人该好好读一读《迷失》。
　　在亦夫的多部作品中，都有对名利场的深刻描绘，在《迷失》中仍渗透着“淡泊名利”的倾诉，但作品决不是要向你灌输什么，而是让你在感受主人公的迷失时有一种幡然醒悟的快感：一切在预料之外，一切又在情理之中，一切都会成为过去，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读过《迷失》，我感到对人物和场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细想想才恍然大悟，原来这《迷失》里头隐藏或浓缩了成千上万条我读过的新闻啊——大学生骄子为爱疯狂、伪学者在电视上卖弄风情、恶商人设计俘获美人心、酸文人“卖身”企业、大学老师竟是网络裸照主角等等，这些情节在小说中被精彩地串起来，文学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原来就是这么个意思。同时，《迷失》的结构是庞大的，看起来像武侠小说似的，人物穿梭不停，不时话分两头，各表一枝，让你舍不得放下。
　　总之，《迷失》是完全能够做到雅俗共赏的，看他人是如何迷失的，虽然我们不能保证自己不再迷失，但可以直面迷失，超越迷失。

（亦夫介绍：陕西扶风人，毕业于北京大学，做过图书馆员、机关干部和出版社编辑，现旅居东京。著有《土街》、《媾疫》、《玄鸟》、《城市尖叫》等长篇小说多部，并任电影编剧、专题片总撰稿及音乐电视创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