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东京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二场雪,是夜里悄无声息地下的。早上起来,拉开窗帘,飘雪已不见,只是有些雨点。但见屋顶、地上蒙上白白的一层。
我相信,雪总是能带给人一些感觉的。纵然激情消退,心中还是残留着温暖的等待。在雪的背景中,今日是喝茶,还是咖啡?
2004年,我曾写了篇《雪的记忆》,请看——
雪的记忆
我的家乡靠近北回归线,冬季亦是不怎么冷的,但我始终对雪情有独钟。“我在遥远的南方,思念着北方的雪……”这句诗长留在我的记忆中,小时候,白皑皑冰清玉洁雪世界是我的一个不大不小的梦。可来日本数年,我发现在北纬三十多度的东京,冬天下雪的机会依然不多,最冷的时候也就是飘会儿雪花而已,我很感叹地球真的让人担忧地莫名其妙地变得“温暖”了……没想到,2004年末,我有了一种梦想成真的感觉--畅快地置身飘飘扬扬的雪世界。
12月29日,年末放假的第一天,我决定让自己彻底放松一下,早晨起床后,从网上下载了几曲古典音乐MP3,让舒缓的莫扎特小夜曲的旋律在慵懒的清晨在我的小屋里流淌,然后冲了杯热咖啡,席地而坐,翻开一本有关曾国藩如何用权术的书,看了几页,忽然分神起来,感觉窗外汽车的行驶声似乎不像以往那样“尖叫”,拉开窗帘一看,我一下子亢奋起来了,那是雪,久违的雪世界!东京终于下雪了,虽不是鹅毛大雪,但也称得上点点雪花飘,正如殷秀梅所唱“你的身姿是那样轻盈,你的心地是那样纯洁”。
我家门前一直是车水马龙的,我想今天汽车们虽憋足了劲但在冰天雪地里踩雪而过不得不显得“矜持”些,也许是雪让大自然万物与人心都显得平和些。马路对面公园的小山坡已披上了银装,我立即撇下“莫扎特”与“曾国藩”,找出数码相机,寒风中立在阳台,拍了一张又一张雪景,我想今夜要用伊妹儿给南方的亲友们邮去这一份“原创”的新年礼物,让他们分享东京的瑞雪,也给自己留下又一份雪的记忆……
对我来说难得的数次有关雪的记忆是弥足珍贵的。大学毕业后被派到一个远离城市的山区中学支教一年,在海拔千米以上的高山上,生活很单调,分配到那儿的年轻教师们整天怨声载道,感叹青春被耽误了,我是抱着既来之则安之让人生多一份体验的心态,在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学生面前学着当一名老师。
那年冬天,我第一次见到了雪花飘,南方也只有在高山上才可能见到雪,夜晚抬头望天空,晶莹的雪花悠悠落下,宛如小小的精灵……只是那晚在没有任何取暖设备的屋里度过了寒风刺骨的漫漫长夜……
第二天,有人早早地来敲我的门,开门一看是班上的一个小女孩,她用冻红的手递给我一个包裹,说:“这是我妈叫我拿来送给老师的,腊八粥。”我打开用毛巾包了一层又一层的包裹,看到里面是一小罐粥,上面飘着红枣与花生的腊八粥,捧在手上还是温热的……我想像着小女孩清晨踏着昨夜残留的薄雪,小心翼翼地捂着粥走在弯弯曲曲山路上的情形,不禁热泪难抑……这“雪中送粥”的体验温暖了我此后的人生,只是不知那小女孩和她那我未曾谋面的母亲今日可安好?
另一次有关雪的记忆是我刚刚从事媒体工作不久,独自一人出差到北京,正是严冬腊月季节。记得是参加一次会议,我感觉有些枯燥,便偷偷溜出门,那是个飘雪的日子,走在北京街头,任凭雪花落在头上肩上,感觉好极了,我换了一趟又一趟公共汽车,后来,没什么方向感的我在雪地里真的找不到北了,问了不少路人到天黑才好不容易找回住宿的地方。活动主办单位的一位和蔼的长者、新闻界前辈看到我回来,笑着说:“他们都很着急说你走丢了,外面又下雪,我就说了,当记者的人是不会迷路的……”“当记者的人是不会迷路的”,这是一句颇有嚼头的话,入行十多年后的今天我仍会记起,是啊,记者应是眼观八方为人带路的,怎么能迷失方向呢?哪怕风雪交加也要认好路,学一学人家草原英雄小姐妹荣梅与玉荣……
12月31日,东京又下了一场雪,街旁有了薄薄的积雪,据说这是21年来未曾有的景象。2004年岁末,我尽情领略东京雪景,痛快感悟北国风情。豪迈而粗犷的西域歌手刀郎唱着《北方的天空下》:我站在北方的天空下/思念的你远在天涯/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但这里是我们永远的家……
听着刀郎的歌,我浮想联翩:北方与南方,哪儿是我永远的家?四季分明、色彩丰富的北方让我思维开阔,而南方润泽的绿野也给了我诸多灵感,是此时身在北方的我魂牵梦萦而无法割舍的。以后的日子,无论走到哪儿,我希望能在心头长留一片雪的晶莹与绿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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