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bsessiveness 【执念】33
(2012-07-02 21: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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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志喜剧长篇杂谈 |
分类: obsessiveness【执念】(RS) |
头顶的水泥板被拉开,宫野拽住一名搜查官的手,站起来。
预定要拆除的厂房似乎已经全部倒塌,眼前是一片水泥废墟,断壁颓垣几乎辨别不出原有架构的影子。
近地面一层厚重的尘埃,在空气里上下浮动着。
志保抬头:远处隔着湖,隐约看得到太空针塔还好好地立在那里——看来地震还没把整个西雅图埋进地底。
后腰被水泥块擦伤,衣料已经撕破,勾着手摸上去,黏黏的血液混着血红的泥,粘满手掌,痛感锋锐而绵延。
还好,只是皮肉伤。
身边的FBI给宫野披上一件大衣。
CIA的几名特工围在不远处,清理完可移动的散碎石块后,正用手里的钢管慢慢撬开底层交错的两块水泥板,越撬越大的缝隙间,露出工藤新一裂了血口子,沾满泥尘的脸。
宫野拖着一身的大大小小的擦伤,俯身查探仰面躺在地上的工藤。
“你衣服破了。”
工藤一脸不正经的笑着偏过头,目光作出刻意回避的样子,语气顽劣。
志保裹紧大衣,丢给对方一个“Shut up”的眼神。
男人左手搁在脖颈右侧,手臂被钢筋划开一个并不太深的长口子,血流到领口,和着尘土,成了泥状。
小伤。
志保摘下耳机交给一名搜查官,拿过CIA递来的纱布,按在工藤左臂的口子上,眼睛盯住男子没入水泥块狭窄缝隙的右臂。
一个大约仅容两只手臂通过的,水泥块间的狭窄缝隙。
“右臂压在下面了?”
工藤缓缓抿开一个微笑,湖蓝色的眼睛直视志保的。
“保持镇定,听我说。”
带着复杂的情绪。
侦察机在西雅图军用机场上空盘旋。
飞行员用余光扫了一眼身边的赤井秀一,男人罩着耳机,神色专注,两道眉一直皱着,表情不见丝毫变化。
其实心里的紧张指数似乎一直在上升。
赤井一手支着头,完全没有注意到侦察机的飞行情况,所有神智,被耳机里传来的声音紧紧吸引着。
工藤新一的声音。
“保持镇定,听我说。”
“最后一根导线,我碰断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不足以支撑它本身的重量。”
“我右手手指正捏着导线的薄弱部分。”
“一旦我松手,或者微微抖动一下,两枚同步的C4就会全部爆炸。”
恐惧,是对未知后果的情绪。
赤井秀一没有说话,耳机那边也没有人说话。
“赤井,还剩多少分钟。”
宫野志保的询问跨过漫长的一段沉默之后冲进男人的意识范围,把某种不知名的感觉带进现实。
“六十二分钟。”
目光扫过计时器,赤井第一次觉得六十二分钟,短的就像是六点二秒。
也许拆卸一根导线只要零点几秒,前提是你够得到它。
“能触及另一根导线吗?”
经历了太多的特工,声线不必控制,也停留在标准的镇定上,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尽管其实有些紧张。
耳机里传来几名搜查官的脚步声,还有宫野志保指示下,小心翻动石块的声音。
“有一个缝隙勉强可以看到另一根导线,但距离太远,空间狭窄,无法触及。水泥板堆砌情况复杂,如果移动就可能碰到工藤。”
总之还是不可能碰到。
宫野志保的声音依然平静,但赤井听得出,她已经极度焦躁的情绪。
危机中,没有什么比一个焦躁的指挥官更糟糕的事情了。
“别开玩笑了。”
搜查官把耳机挂在一条竖直的钢筋上,男人凉薄的声线从耳机里传出,宫野一愣,随即会意——
这种情况下,赤井不能出言安抚宫野,否则身边的特工们都会知道宫野志保不稳定的情绪状况。男人对此相当了然,所以用这种隐晦的方式提醒自己:保持镇静。
“你才是开玩笑。”
志保抿了抿唇,眼底浮起一丝笑意,语气戏谑而平静,就像是坐在办公室里一样,毫不犹豫地回嘴道。
她甚至可以猜到赤井在侦察机里,嘴角和自己是一样戏谑的弧度。
躺在地上的工藤,苍白的脸上也浮出类似的笑意。
“怎么还有这么多血。”
志保一手撑住一旁的翘起的水泥板,轻盈地跳到工藤身边,目光落在对方被血液浸透的领口处。
“划破了皮而已。”
近距离才发现,工藤放在脖颈一侧的左手,筋脉突起十分明显,这显然不是因为手臂伤口的失血,而是手掌用力的标志。
“你在用力,工藤,这不是小伤口,把手掌拿开。”
一个极其不好的预感在宫野脑海中闪过,她真心希望这一次,自己的直觉是错误的。
血液从工藤左手的指缝里冒出,对方的力气已经不足以压制出血。
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颈动脉破裂。
而这,就是颈动脉破裂。
志保瞪大眼睛,快速拉开工藤的左手,用自己的双手压上正在往外喷血的伤口。
一道血柱直接溅在她身上,一小股血液甚至打在眼睛上。
情况不妙,很不妙。
宫野看着神智还算清楚,但不知道能保持多久的工藤,眼睛扫过身边的水泥块后,目光停在工藤右臂深入的那个小空隙上。
六十七分钟内,她要解决所有问题。
也许,没有赤井秀一。
“listen”
<听着。>
宫野志保低头挡住工藤不断出血的颈部——这种时候,造成不必要的恐慌,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Leave us with necessary surgical equipments,and then,all FBI evacuate,right now。”
<给我准备全套急救器材,然后搜查官,全部,立刻,撤离。>
耳机被摆在离宫野志保最近的位置,一位搜查官把巨大的输血袋挂在钢筋上,针头扎进工藤的左臂。
然后在废墟上,FBI们抬手敬了军礼,快速消失在宫野的感官范围内——
这种军礼通常是给长官或者烈士的,志保现在打心眼儿里觉得,他们绝对没把自己当做长官看待。
其实离烈士也不远了。
“赤井,让Swat成立紧急情况应对小组,命令研究所加快细菌和病毒的转移工作。工藤颈动脉破裂,有输血但我不确定他的右臂能撑多久。只要他的手指动一动,整个西雅图就会变成一座死城。”
志保声音嘶哑,抓过纱布按在工藤的脖子上。
“所以,赤井秀一。”
耳机里没传出声音,宫野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以中情局少将军衔的名义命令你,立刻调转机头,返回华盛顿。”
中情局是内阁机构,与司法部同级。而FBI,是受命于司法部的机构,尽管近几年,FBI的权力越来越大,以至于大家都不再在意这细微的政治等级差别。
但现在,这对志保来说意义重大。
FBI的等级低于中情局,在紧急状态下,这意味着宫野可以命令军阶相同的赤井秀一。
命令他回到安全的地方。
“赤井少将,地震造成跑道暂时无法运营,机场方面报告说清理跑道上堆积的障碍物至少要四十分钟。”
在原地盘旋一段时间后,驾驶员抓住一个时机,对身边的赤井秀一汇报已经不算是最新的情况。
也就是说,到了西雅图,无法降落。
“赤井少将。”
驾驶员偏偏头,看一眼神情仍然没有变化的赤井秀一。
耳机里,宫野志保的命令声清楚地传过来,英语发音一贯的清晰有力——赤井听得出,她没有丝毫信心,却坚定十足。
SOG,要么解决问题,要么炸死自己,承担后果。
赤井轻慢地勾起嘴角,不想承认自己刚才的逻辑里,忽略了炸弹爆炸后引发的超过三百万人的生命安全问题。
这个后果谁也承担不了。
而盘旋在西雅图上空,等着炸弹爆炸的声音响起,然后接受这样的结局——这种后果赤井秀一也承担不了。
“降低飞行高度。”
赤井秀一看一眼慢慢聚集着阴云的天空。
地震之后,总会下雨。
FBI正忙于协助转移细菌贮藏间危险细菌和病毒,炸弹周围的普通市民疏散工作也有条不紊。
但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赤井从座椅底下拉出降落伞具包,利索地穿在身上。
“地面情况不明,跳伞太冒险了,赤井少将。”
驾驶员瞥一眼动作迅速的赤井秀一,犹豫着提醒道。
但根本没指望,这样就能拦住对方。
他不能等着机场清理跑道。
赤井秀一也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把宫野志保和工藤新一拉出死亡的漩涡。
Life before death,不是吗。
“赤井,赤井?”
换一次纱布,宫野志保支起上身,把一部分体重压在工藤正在出血的颈动脉上,冲没有回应的耳麦喊了几声。
气急败坏。
“Damn it。”
如果不是通讯出现问题,那就是赤井秀一又想到了什么让人恼火的计划,总之肯定不是返回华盛顿就对了。
大概中情局长,也支使不动赤井秀一,更不要说自己。
这个男人只做自己认为正确恰当的事——宫野再清楚不过。
“志保。”
工藤渐渐虚弱下去的声线,让宫野的神经一直摆脱不了紧绷的状态——这意味着他们离被炸成雾气已经不远了。
“你给我闭嘴,节省体力。”
宫野小心检视出血状况,幸运地发现按压止血有了一定的效果,至少出血的速度不再那么恐怖。
“我撑不了多久,你能在我手抖之前赶快消失吗?”
工藤虚软的语气依然调侃着。
“你是在命令我吗,工藤,搞搞清楚,你是赤井的直系学生,我和他同届平级,我可是你的前辈。”
志保感觉得到额前的汗滴在皮肤上滑行的轨迹。
守着两枚C4炸弹讨论资历问题,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临死的人总要有些特权吧。”
工藤的眼光停留在宫野脖子下晃动着的和式护身符上,夸张地挑起眉毛,甚至微微嘟嘴。
拜托,临死的人了,就不要这么可爱了吧。
“说真的,你能不能不要让这个东西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这感觉真的非常不爽。”
看着,会想起兰吧。
宫野一怔,干涩的眼睛里润开一些液体,她小心地控制着,不让眼泪落在工藤新一身上。
一手伸进工藤裤子的口袋,摸出手机。
“打电话给兰桑,工藤。”
志保一手按住伤口,身体因为角度的关系而有些僵硬,一手艰难地按下拨号键,放在男子的耳边。
The last thing she heard is the last thing he wonders say.
如果真的要死在西雅图,至少,至少不要出现这样的遗憾。
工藤新一似乎想要挣扎,电话接通了。
志保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只是看着工藤眼睛里的泪水越积越多,男人抿着唇,一句话也没有说。
“兰,要工作了,改天打给你。”
工藤调整好语气,轻柔地说着,语调自然平静,就好像——
就好像真的有明天一样。
“我爱你。”
眼泪顺着眼角落进身下的尘埃里,附着着尘土,滚成一个小小的水珠,然后碰在水泥的残渣上,破掉。
这句话说得并不郑重,就像是西方人习惯的出门前的亲吻一样,一带而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习惯而已。
只是,似乎以后一辈子都会这样做的,习惯而已。
宫野收回手机,结束通话,丢在一边。
工藤慢慢压制住抽噎,带着脸上浅浅的泪痕歪过头去——志保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种神情,但绝对不是恐惧和绝望。
“没有人会死。”
宫野因为紧张和疲倦而微微喘着气,轻声说。
鬼使神差地。
没有人生来就是特工。
能走进中情局或者五角大楼的人往往万里挑一。
先是基础技能的挑选,很多人并没有在极端环境下——包括物理环境和心理环境,从事复杂工作的天赋和能力。
很多人通不过笔试,很多人通不过面试,还有很多人通不过实地技能测试。
能加入的,都是凤毛麟角。
但这远远不是考核的终点。
特工在走上工作岗位后往往要经历这样几个心理阶段:
他们要学会赠与别人死亡。他们要学会接到指令后立刻扣动扳机,没有同情或者犹豫,学会对敌人崩裂的脑浆和血液视而不见,学会不对着炸得焦黑的尸体呕吐。
他们要学会接受死亡。很多特工在第一次开枪杀人后,难以承担这样的心理阴影,最终选择脱离团队。更多的特工,在经历过生死边缘后,被家庭或者其他因素羁绊住前进的脚步。最后,他们面对战友在自己面前的死亡,然后自己离开,或者继续。
才干不足的,输给敌人,而才干出众的,挑战自己。
死亡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对所有人来说都是这样,难以接受,是源自人的本能,这并不是懦弱。
赤井秀一,曾经这样教工藤。
所以我们挣扎着脱离死亡的致命引力。
因为我们想活着,还想别人也活着。
However,sometimes we do not wonder face the death,just like the man being cheated does not want the truth。Indeed,we have to tell the truth finally,because at this time,truth is all we have,to give。
<但有的时候,我们不想面对死亡,就像是被欺骗的人,不愿意面对真相。可我们总要说出真相,因为这个时候,真相是我们所能给予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