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你会嫁给赤井君的。”

毛利兰帮宫野拉上婚纱背后的拉链，然后挽起婚纱的裙摆，打开试衣间的门。

宫野志保是SOG高层，首屈一指的CIA特工，禁药APTX的研发人，让全美科学界沸腾的神秘天才科学家……

这样的女人，有谁敢娶。

“这件是不是太繁琐了。”

志保答非所问，看着巨大的镜子，神情凉薄。

“很相称。”

赤井秀一缓步走过来，把黑色领带递给宫野，西装没有系扣子。

“你也是。”

宫野把领带系在赤井的脖子上，翻好衬衣的领子，最后对这身婚礼葬礼通用的礼服作了一个精准的评价。

黑西装，白衬衣，黑领带，和赤井秀一很相称。

“捧花要哪种。”

黑羽不断变换着手里花束的颜色和款式，玫瑰，绣球，蔷薇，百合，五颜六色。

“红玫瑰，志保喜欢那个。”

工藤插话进来，嘴里塞满的蛋糕让他有些吐字不清。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婚礼蛋糕，要什么口味的。”

工藤把盛着样品的蛋糕在长桌上依次排开：柠檬，可可，草莓，芒果，咖啡，纯奶……

“重点当然应该是婚纱啦。”

兰掐着腰，擦掉工藤弄在脸上的奶油。

“婚戒婚戒，那个才是重点。”

黑羽夹到两个人中间，手里托着戒指盒，阻止可能发生的争吵。

志保看着三个人围着一排小蛋糕不停地争执，无耐地做了个扶额的动作，一边把蓬松的裙摆整理好。

婚纱，捧花，婚戒，蛋糕……

这些都不是重点吧。

重点是，新郎和新娘，至少要相爱。

 

“志保。”

兰第三次叫着宫野的名字，对方看起来始终心不在焉。

“怎么了。”

宫野回神儿，语气里带着深沉的疲惫，明明是在休假，明明SOG给了婚假，反而觉得比平时更累了。

果然就是适合工作的劳碌命。

赤井秀一被工藤、黑羽、服部和白马围住，似乎在巨大的镜子前比对新郎礼服和伴郎礼服的相衬程度。

“志保，你不高兴。”

毛利放下手里的婚纱裙摆，眼睛盯住镜子里的宫野，忽然严肃起来。

“志保，你爱赤井君，是吧。”

宫野志保拽住裙摆，神色清冷孤傲——这么多年自己没有改变的也就是这一点了，这样的神情，和十六岁时别无二致。

没有APTX，没有杀戮和鲜血的十六岁。

多漂亮的年纪。

“志保，你想清楚啊。”

兰抓住宫野的双肩，盯住对方漂亮的双眸：这个从小在特工堆里爬摸滚打的女子，对媒体和大众来说是和平女神一样的存在，被称作CIA和五角大楼的掌上明珠，拥有惊人的天赋和过去，湖蓝色的眼睛里充斥着没人看得懂的情绪。

没由来的，让人心痛。

“志保。”

兰抱住发愣的宫野，怀里的温度像极了当年的宫野明美——

其实这只是自己臆想，宫野明美的怀抱是什么样的温度，志保早就已经记不起来了，这些东西被自己丢在了时间的洪流里，在枪林弹雨中来不及保存。

“兰。”

志保轻声嘟囔着，像称呼家人一样，没有敬语。

“志保。赤井秀一是赤井秀一，Gin是Gin，两个人再相像也不会是同一个人的，婚姻是人生很重要的一步，不要因为什么错觉而选错了路，好么？”

兰犹豫着，措辞谨慎，轻拍志保的后背。

宫野轻轻推开毛利，湖蓝色的眼睛里有几分不可置信。

“我并不爱Gin。”

 

十六岁的宫野志保不懂，十九岁的Sherry也不懂，但二十四岁的宫野志保却能分得很清楚：

Sherry并不是宫野志保。

对光明执着的追求，对黑暗的鄙夷和厌恶，Sherry是hell angel，是宫野精心打造出的一个角色。

CIA都是一流的戏子，演技一流。

实际上，长期的特工生涯已经把宫野的正义感打磨得圆润平和，而不是那么尖锐强烈，关于APTX的负罪感也不像是传说中的那么深重。

Sherry爱着Gin，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效果再怎么真实，也不会是真相。

“我并不爱Gin。”

宫野看着兰迷惑的神情，微微勾起嘴角。

“就像赤井秀一并不爱我。”

志保几分置气的语调呢喃了后一句，毛利微微一怔，并没有听出来。

青子抱着一大堆装饰餐桌的蝴蝶结走进来，和黑羽争执着颜色和材质搭配的问题。

“爱不爱，不问问的话，永远不会知道的哦。就像，志保不说的话，我会一直以为志保爱着的是Gin呢。”

毛利迅速恢复了欢快的语调，拿着不同的颈饰在志保脖子上比划着。

“不过赤井君的确还少了个求婚。”

宫野笑了笑，不怎么自然，但是至少笑了笑。

 

“两个人再相像也不会是同一个人。”

工藤摆弄着领结，在赤井耳边低语。

——夫妻之间的某些默契确实超出了科学可以解释的范围。

“的确不是。”

赤井秀一看了看专注于和领结礼服作战的伴郎们，戏谑道。

“所以，志保爱的就是你，赤井。”

工藤打好领结，站在镜子前看了看礼服的整体效果。

“和Gin相像的那部分。”

赤井皱着眉，举着一枚镶嵌钻石的领带夹，漫不经心地观察着成色。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两个人再相像也不会是同一个人。何况你并不像Gin。”

工藤夺过领带夹，拉直赤井的领带，夹上——

侦探似乎忘记了，对于Gin是怎样的人，从来没有卧底经验的自己，并没有什么发言权。

“只是Gin比其他人都像我。”

赤井看了看领带，觉得不太相称。

“我不了解Gin，但我了解你们。志保爱的是你，赤井你自己看不清，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赤井秀一专心地看着镜子，对工藤的话完全没有反应。

“在北非的1200cc意味着什么，那种情况下她要拿命换你，你还在质疑什么。宫野志保不是神，也不是天使，她是个老牌CIA了，不会拼命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工藤觉得赤井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忽然带上了慑人的压迫感——赤井秀一的王牌气息，侦探的语气不由地虚下去。

“我曾经是你的导师，小鬼，注意你的语气。”

赤井微笑着，工藤却觉得无比压力。

拜托，爱情。就算你是导师，也不见得就比我这个已婚人士在行吧。

工藤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避开赤井吓人的气场。

 

“你接了FBI的工作？”

黑羽举着叉子，皱着眉把工藤吃剩的秋刀鱼残骸挪远，惊讶地问赤井。

“搞什么，秀。”

Judy端着餐盘坐在黑羽身边，很自然地接过话头。

工藤执意为赤井秀一和宫野志保办了Party，在婚礼前的一晚，然而当前的气氛和SOG的会议室差不了多少。

“没什么，我也接了CIA的工作。”

宫野志保笑着把工藤的秋刀鱼挪到黑羽的视线之外，吃下一块沙拉。

“你们俩会在明天的婚礼上双双迟到的。”

白马托着脑袋，眉毛皱的角度清楚地写着“无话可说”，手里摇晃着高脚杯。

“所以我和黑羽君明天的主要任务就是盯住赤井前辈，确保他不要迟到。”

服部平次看着叼着秋刀鱼的工藤，大阪口音格外惹人注意。

“那志保就是我的责任了。”

水无怜奈笑着举起杯子，和黑羽碰了一下。

所有人在长桌边坐定。

“很好，我们再明确一下任务。”

工藤吐出鱼骨头，擦擦嘴，严肃得像是在开作战会议。

“黑羽快斗，白马探和服部平次，作为伴郎，负责盯住赤井秀一的行踪，确保他不要迟到，当然我也会帮忙的；水无怜奈，Judy和青子，作为伴娘，盯住宫野志保，保证她不要在婚礼前做什么变态试验，兰也会去帮忙。”

志保和赤井对视了一眼，禁不住笑了。

“我们有那么难搞吗？”

宫野笑着，看向一脸正经的工藤。

 

手机震动。

赤井和Judy同时掏出手机，显然是FBI打来的电话。

宫野端起餐盘，挪到水无怜奈身边，以防自己过人的听力和本能的判断力不经意间窥测到FBI的top secrets。

多年和一个FBI合作，已经养成习惯。

赤井挂了电话，拿起外套。

“情况有变，SWAT组长要一个狙击手。”

桌边的人默契地笑了：赤井秀一在整个五角大楼的无可取代，狙击越过700码，且精确到无可挑剔，正是其中一个原因。

当然肯定不止于此。

“他就是SWAT小组的定心丸。”

工藤和Judy异口同声，桌边又是一阵笑声。

宫野不想说得太夸张，但事实摆在眼前：赤井秀一只要出现在现场，FBI的合作性就会表现得空前协调——有些人拿上狙击枪，就成了神一样的存在。

赤井回过头，正好看到宫野温软地笑了，笑意一直浸到眼底。

水无的手机响了一下，她把屏幕转向志保。

CIA的紧急指令：实验出现问题，请求SOG的“赤井博士”立刻到场协助。

“我也要走了，CIA紧急指令。”

志保笑着站起身，对工藤作了个“抱歉”的手势。

“五角大楼要是没有你们俩，可怎么办呐。”

黑羽快斗语气夸张，调侃了一句。

“大家，该跟赤井的跟赤井，该跟宫野的跟宫野，千万注意别让他们俩跑了。”

工藤喝完最后一口红酒，拎起外套，快步跟上赤井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