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兰的脚步声。

“志保她在说什么。”

尽管身为工藤新一的妻子，毛利兰显然对组织和SOG的某些细节部分不甚了解——包括APTX和赤井秀一的狙击能力。

“说谎。”

工藤扭过头，温柔地看了看兰，然后和黑羽快斗相视一笑。

“It happens。”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黑羽笑着，目光转向宫野志保离开的方向。

相爱，说谎，什么的。

 

宫野在白马的病房前站了站，最后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手术已经做完，白马探躺在床上，脸上罩着氧气面罩，身体上连着各种管子，麻醉药还没有完全失效。

旁边是两位有名的外科医生——SOG中的很多人都上过他们的手术台，相当一部分活着下来了。

医生礼貌地对宫野打了个招呼，介绍了基本情况。

“子弹和手术对臂丛神经有些影响，最坏的情况就是右臂失去肢体能力，不过痊愈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长年面对病人家属，外科医生都练得措辞委婉谨慎。

宫野在白马的病床前坐下，看着床上熟睡的大男孩儿，心底的愧疚越来越凝重，压得志保有些喘不过气。

医生很自觉地打算退出去。

“没关系。”

志保忽然抬起头，对白马的主治医生说。

“他的惯用手是左手。”

对方有些尴尬地点点头，显然没想过宫野志保会说出这样的结论。

志保伸手揉了揉白马的茶色头发，想到自己当初在实验室，对白马惯用左手的戏谑。

现在觉得，真是太好了。

幸亏，你惯用左手。

幸亏，你和赤井秀一是一样的。

 

宫野确信自己看到对面大楼顶层，在夕阳下闪动的银色光芒——看起来就像是针尖一样的东西。

肯定不是针尖。

志保一把拽过床头柜，挡在白马的脑袋和落地窗之间，然后俯身护住病床上没有行动能力的男子——

什么东西带着风无声地擦过宫野的袖子，明明是冰凉的，却给皮肤带来炙热的刺激感。

子弹射进柜子，所幸没有射穿。

两个外科医生已经倒下了一个，另一个还算镇静地冲了出去，大声喊着“Help。”

子弹密集地冲过来，宫野拽出P226，却根本无法还击。

窗帘。

宫野瞅准一个时机，拉出柜子里的备用床单，展开之后用力一扬。

白色的床单飞扬起来，在空中停顿了一瞬，然后飘飘悠悠地落下——三秒钟，遮蔽住对面狙击手们的视线。

保证白马的安全。

宫野冲到窗边，迅速拉上一半窗帘。

一枚子弹随着志保的动作，穿过左肩，疼痛感迅速蔓延开，血液粘稠地粘住了衣服。

志保喘着气，靠墙坐在柜子后面，听着走廊里的尖叫声。

失血的速度比想象中的快，也许是子弹穿透大血管。宫野掏出手机，动作牵扯得血液剧烈地涌出来。

按住下拉键，通讯录上的选定区域从“赤井”移动到“工藤”，迟疑一下，拨了出去。

房间里剩下宫野艰难的喘息声，和心电图仪规律的滴答声。

枪击似乎停了。

 

医院里充斥着呼喊声，奔跑声，还有病人痛苦不安的呻吟。

赤井秀一看着电梯变动的数字，手握AWM，眯起绿眸，修长的双眉被卷曲的黑发遮住一些。

竟然有些心急。

电梯门打开，大厅站满了恐慌的病人和医护人员，FBI的十几名搜查官正在疏散恐慌躁动的人群，看到赤井秀一，都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王牌在这儿，还有什么可怕的。

工藤挤过人群，接过赤井秀一递来的狙击枪，身后是神色凝重的黑羽快斗和毛利兰。

“FBI已经封锁了医院周围的大楼和通道，Sir。”

FBI小组长一边解释，一边把对讲机递给赤井。

“似乎发生了枪击事件。”

工藤把毛利交给FBI，快步跟上赤井的步伐。

“志保呢。”

赤井拧着眉，看向发问的黑羽快斗。

 

“宫野志保呢。”

黑羽犹豫了一下，问道。

“没和赤井在一起吗？”

工藤顿了一下，转身问赤井。

现在还是SOG的工作时间，作为宫野的搭档，赤井承认自己有责任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事实上，他并不知道。

赤井闭了闭眼睛，抽出一支烟后发现自己并没有带打火机，无奈地塞回烟盒。

宫野志保回了CIA也是SOG的宫野志保，SOG的宫野志保走到哪里都是赤井秀一的宫野志保。

吵架吵到连搭档的身份都忘记了，damn it。

手机在口袋里不停地震动着，工藤把狙击枪背在肩上，伸手摸出一直震动着的电话。

来电显示：志保。

“你在哪儿。”

赤井从工藤手中抽过电话，压低声线，焦躁的语气。

“白马的病房，快突击对面的大楼，他们应该还在里面。”

男人握紧手机，不动声色，心脏似乎被对方沉重的喘息声狠狠地戳了一下。

 

混乱的局面平息下来，已经是后半夜了。

SOG在白马的病房对面辟出了临时办公室，四个人加上James，气氛有些沉重。

敌方狙击手在大楼顶层饮弹自尽，除了几把PSG，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干净得让特工们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你们有什么看法。”

志保靠在沙发上，左肩的枪伤刚刚处理完毕，脸色因为失血而显得苍白，双眼没有聚焦，神情严肃沉默。

“对方的目标其实是志保吧。”

工藤食指敲打着木质桌面，娓娓道出。

“宫野博士在生化界很有名气，但是圈外人没有真的见过她。组织的案子结束之后，最高法院为了案件审理，对外公开了APTX的药物效果，并列为禁药。有人想要志保的命，也合情合理。”

侦探长期休息不良的脸上，明显有疲倦的痕迹。

“他们以为宫野博士是男性，所以把在实验室的白马误认成志保。”

黑羽顺着工藤的推断，说出结论。

“可以排除组织的嫌疑。”

宫野这样说着，心底仍然泛起不安。

赤井靠在墙边，双手抱臂，墨绿色与湖蓝色隔着冰凉的空气对上，志保忽然觉得心底的不安，似乎被什么东西扑灭了。

“狙击的频率太高，效率太低，不像是组织的作风。”

赤井淡淡地回应，把眼睛从志保身上移开。

当然，也有可能是烟雾弹。

仅仅是，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