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摩诃衍尊者为邪见不应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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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粗字为《新月释》所说。
这里讲的授记与辩论主要依据《布顿佛教史》等。
藏王赤松德赞时期,大论师菩提萨埵(又译作静命、寂护大师)临近圆寂时曾授记:“我圆寂后,在藏地虽不会出现外道,但内道将会分成二派,互相辩论,那时藏王可派人到印度南方迎请我的弟子莲花戒进藏,他能息灭邪论,显扬正法。”
菩提萨埵也又叫静命论师或寂护大师,这位大论师是中观自续派论师,当年和摩诃衍尊者辩论的就是自续派论师莲花戒论师。菩提萨埵所说的邪论,就是指摩诃衍尊者在藏地弘扬的禅宗顿门法,这是相对他的弟众等初学下根者而说的。下根者资粮尚未圆满,不适宜直接修持禅宗顿门法要,否则就会误入歧途,为了保护这些下根弟子,菩提萨埵善巧方便说,摩诃衍尊者的禅宗顿门为“邪论”。
对上根者而言,摩诃衍尊者的窍诀是醍醐甘露,是即生成佛的精华要义。
又选弟子伯央为阿阇梨,嘱其将来传法。此后,众人欲请菩提萨埵的另一弟子益西旺波传法,而他自己想静修,于是去妥扎寺静修。就在这个时候,汉地的摩诃衍和尚来到藏地,宣说他的教义。摩诃衍和尚自称传的是禅宗顿门修法,不须修身口的善行而成佛。当时,王妃等很多人皈依了他,开始不取舍因果,不断恶行善。伯央阿阇梨等少数人仍宗菩提萨埵之规,因此发生了争论。藏王赤松德赞下令要求臣民们遵循菩提萨埵的见行教言,这样便激怒了摩诃衍的弟子,他们手持利刃,扬言要杀掉不随摩诃衍的人。藏王前去迎请闭关的益西旺波来平息伯央阿阇梨与摩诃衍间的争辩,益西旺波以菩提萨埵的授记提醒藏王,于是藏王派人前去迎请印度那烂陀寺的莲花戒论师进藏。
莲花戒论师持的是中观自续派观点,注重身语勤做,是初学下根者渐次成佛的殊胜修法。
摩诃衍得知此事后,便在所住的禅定寺内,依《大般若经》等经典,与弟子们一起训练辩论,达四月之久,并向弟子讲说了自己所著的五部论典,这五部论是:《不修正法睡可成佛论》。《禅定睡眠论》,宣扬不忆念、不分别的睡眠就是禅定。
“不忆念、不分别的睡眠就是禅定”,这是利根者的高深修法,在大恩根本上师法王如意宝晋美彭措的窍诀中,就有这方面的殊胜教言,虽然初学者或下根者智慧不够,暂时无法修持这种高深的法要,但也不应在他们前面说这就是邪见,以免误人子弟。
《离诤论禅定复书》,发挥了前论。《见之表面》,阐述其所谓不修法而成佛的顿门修法理论。《八十种经根据论》,将约八十部经典中所涉及到不分别、不忆念的内容,汇集成论,作为理论依据(由商鼎文化出版社出版的《吐蕃僧诤记》中亦列举了五部论,其名字分别是《禅睡论》、《坐禅状态的获得》、《反复获得坐禅状态》、《制度的反面》、《八十经源流》)。
在《大圆满前行引导文》中,邬金莲花生大士说:“修持成佛法皆有,不修成佛法我有。”摩诃衍尊者不修法而成佛的顿门修法之诸论,与莲华生大士教言相符。
这五部论宣扬一开始就不用分别作意,不用观修法界本性,不用积资忏罪,只需放松不忆念,于床上禅坐,如睡觉般不做意,并说这是汉地禅宗祖师主要宣说的顿门,是禅宗殊胜的不共同修法。
利根顿门修法的确就是如此,若开始首先要闻思,积累资粮等前行勤做,然后再慢慢进入无有任何忆念的正行修法,那就不是顿门修法,而是渐次修法。
当他们在翻阅经典作准备时,见到了《解深密经》中所说的首先要观察、抉择法界本性,然后再忆念观修,最后证悟时才遣除执著相。
因为与他们的观点相抵触,于是摩诃衍说这不是佛经,并用鞋底擦毁了经文。
这是摩诃衍尊者当众所说、所做,让大众亲眼目睹,还是道听途说呢?如果拿不出证据,这种说法不合理,无法成立。
莲花戒论师到达的那天,藏王及眷属、摩诃衍及其弟子们等都到河边去迎接。在河对岸的莲花戒论师为了观察摩诃衍是否是智者,用禅杖在自己的头上方划了三个圈,表示问对方三界轮回的因是什么,摩诃衍将自己的披风下摆甩了二下作答,表示三界轮回的因是二取的执著,或是自他执著的分别心。莲花戒论师很高兴,知道辩论的对方是会依据教证、理证的智者,而不会以烦恼心辩论。
从摩诃衍尊者和莲花戒论师以表示的方式一问一答看,二者都是看重教证、理证的智者,只是各自所持的观点不同而已,但不会以烦恼心辩论。
辩论在拉萨桑南的菩提寺举行,藏王坐在中间,莲花戒论师、益西旺波及伯央等少数人坐在左边,摩诃衍及追随他的多数人坐在右边。藏王首先致词:“我本人对佛法非常崇敬,造了很多寺庙,把三藏教法翻译成了藏文,希望雪域正法兴盛,有正确的修法次第。但现在,佛法中产生了两个不同的见解,一是摩诃衍的修法,主张不忆念、不作意,只如睡觉一样地安住;二是先伺察抉择法界的本性,然后观修证悟,依靠出世的无漏智慧遣除分别的执著相。这两种相违的见解不可能都正确,因为一个佛教不可能有两个导师。所以请来你们二人辩论,辩论时应不违佛法的密意,而不能有世俗的斗诤烦恼心,负者应向胜者献上花鬘,而且不能再留驻西藏,必须离开此土。”
摩诃衍先陈述他的观点:“万法都是分别心所造,作善不善业,其结果不外乎往善趣和恶趣二途,仍未解脱生死轮回,而且是成佛的障碍。譬如黑白两云,任何一种云都是障蔽天空的,须都不作意,由任何也不思想而完全解脱生死轮回。任何也不作意、不加分别、不去观察,即是‘无缘’,这与一时顿入十地无异。”
摩诃言尊者说的这段内容,是利根者的正行修法,修的是胜义谛,而在胜义谛中,善、恶、分别作意、观察抉择等戏论全部融入法界本性,所以,利根者修时,直接安住,如睡觉一样放松安住,这样修持能快速获得佛果。
又说:“修十度的十行法,是佛为下根人宣说的法门。”
摩诃衍尊者说这句话,可见他并非要求所有的人一开始就不分别观察,而直接安住。
并以比喻对莲花戒论师说:“你讲的先从皈依发心起修的方法,就如猴子爬树一样,而我的不忆念而成佛的修法,就象金翅鸟直接降落在树顶上一样。”
莲花戒论师辩论道:“如你所说任何也不思想,即是舍离了‘妙观察智’,这样也就舍离了出世的智慧。如果仅作‘无想念’,那么昏倒或失去知觉的时候,也就应成为证得了‘无分别’的出世智慧。”
对利根者而言,通过昏倒或失去知觉,可以证得无分别的出世智慧。如《大圆满前行引导文》记载:“那诺巴骤然昏迷,失去知觉。苏醒之时,在他的相续中生起了上师心相续中所有的功德,师徒二人的意趣成为无二无别。”
针对摩诃衍所作的譬喻,莲花戒论师说:“你所作的譬喻与你的观点正好相违。因为金翅鸟一开始也要从地面起飞,越飞越高,最后才到达树顶的,并不能一开始就飞到了树顶,所以与你的一开始就不作意、不伺察、仅放松安住的观点恰好相违。”
《楞严经》云:“不历僧祇获法身。”利根者在往昔已经圆满了资粮,今生无需经历三大阿僧祗劫积累资粮,直接安住时刹那成就法身佛果位。
《宣说决定真如经》中云:“舍利子,何者于十劫中闻法,若何者于弹指间修持真如等持,则其福德远远胜过前者。”这个教证说明了利根者和下根者的巨大差别。
无垢光尊者说:“心力大者每一刹那便可圆满无量资粮。”又说:“以往积累福德的具缘最上根者通过殊胜上师的指点证悟心性本义超离能修所修如虚空般的实义即刻解脱,不需勤作而修,一切时分均安住于如河流般的心性瑜伽中。”
也就是说,摩诃衍尊者那些如同大鹏金翅鸟一般的利根弟子,一跃顿到高空直接降落在树顶,而初学下根者就像猴子爬树一样,半天都爬不上来,二者岂能相提并论?
这时,藏王开许双方的弟子、侍从等都可以参加辩论,于是伯央便说:“按照对方的观点,有不知法界的本性、不用修法就可成佛的过失”。因为一开始就不观察、不忆念,仅放松安住,这即是不知法界本性;睡眠即是禅定,即不用修法。
相对初学者或下根者的确有这样的过失,然而对于摩诃衍尊者的顿门利根弟子而言,因为前世已经圆满的福慧二资粮,今生一开始就不观察、不忆念,仅放松安住,不仅没有过失,而且还能证悟法界本性,因为远离勤作,所以睡眠即是禅定,没有任何所修的法,摩诃衍尊者利根弟子这方面的智慧功德,下根者无法相比。
接着,益西旺波也发问说:“按照你的观点,不需修就已成佛了,那么以‘不忆念’去修也就没有必要。如果你说一开始还未成佛,还需要慢慢去修,那也就不成你所说的顿门修法。
法界本性远离一切能修所修分别忆念等戏论,摩诃衍的利根弟子安住法界本性,以无修而修,这不是慢慢修,而是一跃顿超十地而见性成佛的修法。
比如登山,须一步一步攀登上去,如果未迈一步,说是已到了山顶,这是不可能的。
普通根基者就像登山,一步一步修上来比较稳妥,利根者就像坐坐飞机一步登天,何止到山顶?
同样,你说需要修,但是又说不忆念,不作意什么,不修什么,放松安住,这样是不可能到达成佛的目的地的。
所谓成佛,就是利根者即生证悟无我的法界本性,而证悟法界本性,必须入定安住法界本性,安住法界本性时,连我都不存在(有我则是外道修法),与我相互观待的修行、忆念作意也不存在,唯有无误通达了这种胜义法性,才能获得佛果。
资粮未圆满,业障也未清净,怎么可能圆满断证功德成就佛果呢?
正是如此,普通根基者智慧有限,无法做到一开始就不忆念、不观察、不积累资粮,而直接安住。
如你所说什么也不须作,只须睡眠,依此理则应连饭也不用吃了,但那就会饿死,哪里还谈得上成佛呢?”
资粮圆满的利根者将睡觉转为道用时,睡觉就是见性成佛的殊胜修法,但他们出定时,该吃饭的还是要吃饭,不能堕入一边。释迦牟尼佛成佛了,也同样要吃饭的。
总之,菩提萨埵、莲花戒等的渐次成佛修法适合初学者,不适合摩诃衍尊者的利根者弟子;或者说,摩诃衍尊者即生见性成佛的禅宗顿门法,只适合利根者,不适合初学者,二者都是利益众生的殊胜正法,不应取一舍一。
摩诃衍以及弟子们对于这些有理有据的话无法以教理根据回答,只好向莲花戒论师献上花鬘,承认自己失败。
虽然显现上摩诃衍尊者失败了,但他的禅宗法脉传承一直在藏地延续下去,从未间断,他的传承弟子获得的辉煌成就,想必在当时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摩诃衍尊者实际上获胜了。
莲花戒论师这边也赢了,他的弟子们依闻思次第修行,不会误入歧途。如清辨论师在《掌珍论》中说:“无真世俗谛,而上正高楼,智者非应理。”也就是说,观待究竟的胜义谛而言,单空为真实世俗谛,亦是证悟真实胜义谛的一种方便途径,如同登上高楼的阶梯。倘若不具单空之方便,欲证究竟胜义谛者,智者们认为这是非理之行。
于是,藏王赤松德赞宣布说:“从今以后,在雪域大乘的正见应该依龙树菩萨的见;行应依阿阇梨菩提萨埵等弘扬十度的‘十法行’,禁止‘一开始就不作意’的无念和尚宗的修法。”其后,摩诃衍和尚被遣送回汉地,藏王下令将其五部论作了窖藏,以不再误导修行人。
南卡娘波尊者是摩诃衍尊者的衣钵传人,也是莲花生大师二十五大弟子之一。南卡娘波尊者的弟子邬.益西扬尊者,修习禅法五十余年之后,根据自己的修证写了一本叫《大乘一法门》的书,此书详细阐明了传自摩诃衍尊者的正宗禅宗思想。
莲师二十五位大弟子之一鲁钦.桑吉益西尊者,也是摩诃衍尊者的传承弟子,他亲眼目睹了当年的辩论,通过比较,他觉得摩诃衍尊者的见解,从十二个方面的殊胜之处,超胜莲花戒论师。
由此可见,摩诃衍的禅宗顿门法,不仅不会误导修行人,还能令修行人获得解脱,成就佛果。
全知麦彭仁波切在《前译教法兴盛发愿文》中,也叙及到了此事:“希有萨霍堪布之行仪,无比具德龙树之见二,钦定双融一味之传流,唯愿莲师教法恒兴盛。”偈中的萨霍堪布即是堪布菩提萨埵。
麦彭仁波切总结说:对于希有菩提萨埵堪布的广大殊胜行,以及无与伦比具德龙叔菩萨之甚深空性见,藏王赤松德赞钦定二者以圆融一味方式,在藏地广泛流传,惟愿莲师教法恒时兴盛。
这是说,莲花戒论师持的是中观自续派观点,注重身语勤做之行,是下根者渐次成佛的修法,摩诃衍尊者的禅宗顿门见与中观应成派相符,舍弃身语勤做等执著障碍,是利根者直接安住无勤空性的顿悟修法。若将二派圆融而修,就能令莲师教法长久兴盛不衰。
辩论后,藏王赤松德赞请莲华戒论师将他的观点写成论著,于是莲花戒论师奉命造了三部《修行次第》,现收于《丹珠尔》。前两部《修行次第》讲述次第的修法(其中第一部已在北宋时由施护三藏翻译成了汉文,题为《广释菩提心论》),后一部主要收录并破除摩诃衍的观点。又作了《中观光明论》,较广地分析了摩诃衍的观点,并指出了其谬误所在,所以《中观光明论》也可以说是第三部《修行次第》的广释。
此后不久,摩诃衍的四个弟子来到藏地行刺莲花戒论师,大师受伤后示现圆寂。
《大圆满前行引导文》云:“即便是断除一切业惑障碍的佛陀和阿罗汉,也要感受自己的业果。”又云:“恒时对因果的道理生起定解、如理取舍因果非常重要,不应当以高深见解的法语轻视因果。如邬金莲师对国王(赤松德赞)说:‘君王,我的密乘见解极其重要,行为不能偏堕于见解方面,否则善空恶空黑法漫布,将成为魔见。同样,见解也不能偏堕于行为方面,否则,将被实相和有相所束缚,无有解脱之机会。’又说:‘是故见比虚空高,取舍因果较粉细’。证悟实相之见解同时,必须细致地取舍因果。”
因果是平等的,无论善恶,有如是因就必定有如是果出现。
摩诃衍尊者行刺莲花戒论师的四位弟子,若是以圣者的身份作降伏,以此护持自己上师的利生事业,不但没有过失,还可以圆满许多资粮。如大悲商主为了保护不退转菩萨化现的五百商人,阻止短毛黑人造严重的杀业,而对其作降伏,以此圆满了七万劫的资粮。
但从因果而言,分毫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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