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二年十月，我和几个北京朋友决定自助游西班牙和葡萄牙。我们提前两个多月就开始制定行程计划，等到签证以及订机票订火车票订住处等等准备工作终于结束，临出发前的两天，我们几个人中英语最好的那个朋友因父亲病重取消了行程。剩下的四个人里，有两个人是一句英语也不说的（连“谢谢”都不肯说，人家不张嘴不丢那个人），还有两个，一个是只会蹦单词且单词量非常有限的本人，另一个比我强点儿，可以磕磕巴巴地把英语和汉语结合起来说。

那我们怎么办呢？那个取消行程的朋友鼓励我们勇敢前行，她说有我的国外旅游经验和另一个人的碎片英语，按照既定路线走下来应该没有问题。

我们只好惴惴不安地出发了。那时网络还没有这么发达，没有办法利用网络联系。所以我们刚开始甚至不敢告诉家人我们的主心骨不去了，怕家人担心拦着我们不让去，那损失可就大了。

在整个行程中，我们时而打的时而坐市区观光车时而搭地铁时而坐火车，虽然费劲不少，倒也没出什么大漏子。

跟语言问题有关的乐子如下:

一是，之前我们预定了某班次的夜班火车票，朋友不去后发现退票手续很麻烦，因为钱要退到信用卡上，国内的信用卡不行。后来我让儿子在新加坡操作，那么他到底操作成功没有呢？他也不太清楚。那天我们上了从巴塞罗那到格林纳达的火车，发现我们四个人正好在一个包厢里，就跑到旁边的包厢想看看是否满员——如果满了就说明退款成功，朋友的位置已经被卖出去了；如果没有满则说明那里还在虚位以待朋友的光临。可是我们换着去看，每次都没有看清楚就被人询问想干嘛。这么复杂的故事我们怎么能讲清楚呢，只好或羞赧无语或语无伦次地回到自己的包厢。如是者三。

二是，在长达十五天的行程中间，有几天因为不能完全确定行程，所以没有预订住处。坐在从格林纳达到科尔多瓦的火车上，我们只能从旅游书《孤独之星》上胡乱选了一家酒店。下火车以后打的过去，指给司机看地址。那司机发现我们语言不通，停下之后先帮我们跟老板打交道。他在楼下直着嗓子跟老板嚷了好一阵子，才让我们拖着行李箱上楼。

还有些小问题就可以用单词加肢体语言解决了。比如想要加毯子，就两手抱肩表示很冷等等。在科尔多瓦坐公交车时，我问司机是否到我们要去的那个站，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嘱他到站时叫我们一声，他满脸疑问表示没听懂——旅游书上说过，即使你对自己的英语有信心，对西班牙人的英语也不要有信心。所以我就按照那个作者教诲的，用易于沟通的动作来表达：双手合成喇叭放在嘴边“喔喔喔”地一叫，他就立刻点头做恍然大悟状了!

再如去饭店点菜。之前在旅游书上看到，葡萄牙有一种大螃蟹很出名。可是怎么说呢？我们坐在饭店里环顾左右，发现人家要的都是小碟小碗的东西。正要放弃，忽然看到橱窗内有一大盘螃蟹，于是立刻指着它：“same！”（一样的！）结果那个大螃蟹端上来时，引起周围食客一阵惊呼，好大一盘啊！四个人吃正好！

还有一次是买地铁票去葡萄牙的罗卡角，我们边排队边观摩前面的人如何在机器上操作。可是，明明买了四张票，却只放进去了一个人！四下里一看，有类似问题的游客还不少，他们都因为进不去站台返回去重新买票了。

不甘心的我们决定去窗口问问。好不容易排队轮到了我们，我和朋友一起刚刚开口使用碎片英语，人家就接过我们的票换了三张新的！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是本来就得这么操作还是那天的机器售票出了问题，那就不是我们这种人能弄明白的事情了。

去托莱多古城玩儿的时候也出了点儿小状况。按照旅游书上的信息找到始发车站，发现根本没有这趟车！结果也是去服务台解决的，还没等我们说利索，人家就递出一张纸条，说那趟车的发车地点已经换到别的地方去了，还附上了如何去那个地方的路线图。

托莱多是个圆形的古城，所以我们以为它像地球一样，可以转一圈回到原点呢。没想到逛得太开心，直到黄昏才发现，我们跟回到车站的路完全背道而驰，而且越走越远了。往回走的路很长，会不会赶不上回马德里的末班车了呢？幸亏我们那天运气特别好，刚刚钻到路旁的店里想要打听一下，那里就适时出现了一个华人！我们在他的指点下坐了几站公交车回到车站，正好赶上了末班车。

就这样混了些日子，也没有觉得有太多不便。直到某一天，我们因为贪心地想要一天玩儿两个古城又不愿意自己去找路，结果参加了一个当地团，我们的语言劣势才充分暴露出来。

这两个古城一个叫阿维拉，一个叫塞戈维亚。前者有古朴的城墙和大教堂，后者有壮观的古罗马大渡槽。相比之下，后者是去西班牙不容错过的游览胜地。

那时我们住在马德里的一个很舒适的小酒店里。我告诉大家，如果自己坐火车去塞戈维亚，受车次限制，有可能当天回不来，那就要带上过夜的东西，还要取消一天马德里的酒店住宿；如果跟团去呢，就可以当天往返，而且还可以顺便拿下阿维拉。

那么当然选择跟团一日游啦！我们在酒店的前台报了名，被告知第二天一早在酒店门口上车。

第二天上车后，先被卸载到一个类似旅游集散中心的地方，里面熙熙攘攘的全是人。把缴费单之类的交上去，得知我们这个团叫做六号团。一番乱七八糟地登记点名过后是等待，之后就听到叫我们六号团上车了。

这个团的导游是一个胖老头儿，脸红红的，就像电影里面常常出现的那种西方醉鬼。他坐在大巴的前部，不像咱们平时看到的导游那样站起来面对大家说话，而是坐在位子上背对游客滔滔不绝。不过反正他讲的我们大都听不懂，只当是噪音聒耳罢了。

可是不妙的是，那天我的搭档，那个会说点儿英语的朋友感冒了，在车上昏昏欲睡，所以我的任务就很重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