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夜访涂晏学

——《砾漠先生还乡记》之九第22篇

洪砾漠

2016年2月18日（正月十一日）黄昏，走进涂家垸，走入涂晏学和朱梅桃（梅头姐）夫妇的住宅（前院后楼）。梅头姐（我的姑母余再芹的二女儿，晏学夫人）和小儿媳妇徐玉林及其娘家的侄女在一层中堂里看CCTV—1综合频道播映的动画片。晏学到夏水平三姐（涂发明遗孀）家吃饭去了。梅头姐先煮鸡蛋（泡蛋）、大白菜和面条给我作晚餐，后来将晏学找回来。晏学回家后，和我谈了很多历史、语文、社会问题、教育界问题……他带我上二楼，在一个卧室里翻出三本相册，为我寻找旧照片。我主要想找到九姐（余佩清）和九哥的旧照片。我养父生前总是称呼九姐为佩琴，称呼九哥涂福东为福东聋子（福东晚年耳聋得很）。我小时候，常到九姐和九哥家里玩，总爱鉴赏中堂北墙上悬挂的镜框里的九姐的公公、婆婆和母亲涂氏（涂胜高的姑母）等人的中型黑白照片。我对于九姐的公公的半身像（照片）印象特别深刻：公公的脸庞瘦削，嘴唇下面蓄着一寸多长的白色胡子，眼光明亮而深邃……1998年春天，我再向九姐询问她的公公等人的照片，九姐叹口气，说：“现在哪来的？旧照片都毁了！一代人的事过去了，后人就不再关心了，这是常见的规律……”我请九姐为我写关于我的父亲余佩宜与母亲沈国梯（又名孝琴）离婚情况的证明材料。九姐欣然同意，不顾手颤抖症，用钢笔写了一页纸的简单的材料。可惜，我没有将九姐的手迹保存下来。每念及此，就惆怅起来，感到十分遗憾……

晏学找出的旧照片有九姐和她原来的申家冲籍贯的女同学的合影照片，九姐、九哥和亲人的合影照片，燕平（九姐的女儿）和芳头（玉阶二舅的女儿）少女时期的合影照片等等。九哥早年参加解放军的照片、九哥和九姐青年和中年时期的照片，晏学、晏凯（九姐的次子，我初中时期同班同学）、晏黄（九姐的三子）、燕平等原来都有收藏，短时间内寻找不出来。

关于晏学，我有很多记忆。1979年春天，我在白石山中学高中一（1）班读书，是这个学年的下学期，物理教师余淑寅等人有当年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中学物理、化学等科的高考复习资料，视为珍宝，轻易不借给学生使用。我想起九姐的长子涂晏学在张家畈高中任教（初中生物教师兼敲钟的老师）。在一个晴朗的早晨，在家里吃过早饭，快速步行三十余里的路程，于10点钟左右，走进张家畈高中。我称呼涂晏学为学头哥。他住在学校东面一栋砖瓦房屋中段的一间小房间内，门外有石条台阶；房间内的木桌（备课桌）上除了摆放着生物课本、备课本、学生作业本、湖北日报、《参考消息》（报纸）等之外，一本厚约一寸的季刊《外国文学》十分醒目地放在桌面中间，书页翻开，反扣在桌面上，表示主人正在阅读书的中间部分。学头哥听我说明来意，就带领我到夏德儒、彭盛璋、张秋红等老师的住房寻找高考复习丛书。我幸运地买到了物理、化学、数学复习资料（每册定价1元五角左右）。当年农村木匠、裁缝等匠人的工价每天1元五角许。我十分感谢晏学的帮助。他留我吃了午饭再走。我高兴头上，顾不上吃午饭就告辞了。当天下午，我回到白石山中学，同班同学们相互传阅我买到手的复习资料。我这次行动，打破了余淑寅和余志勇（诨名勇头，后更名余志）父子垄断高考复习资料的格局。同学们非常羡慕我有一个亲戚在张家畈高中教书。

晏学哥与张家畈高中英语教师冯金平谈恋爱的细节一时成为师生感兴趣的话题。1980年高考落榜后，九月初，我由养父挑着书籍等物品送入了张家畈高中复读，插入应届毕业班高二（3）班。班主任是物理教师彭盛璋。这时，同学们课余仍爱谈论涂晏学和冯金平两个教师恋爱的故事。有的夏天夜晚，冯老师穿着短袖的白色汗衫到晏学的房间里 ，被同学们撞见了。学生为了制造色情新闻，向别人夸张地讲冯老师如何袒胸露肩地色迷迷地向晏学邀宠……有的学生认为这样的事情不真实，是居心叵测的人造的谣言。

可惜，晏学和冯老师婚恋没有成功。晏学和我的姑母的二女儿梅头自由恋爱了。冯老师和黄冈师范专科学校的青年教师沈治文恋爱。1982年1月26日（农历正月初二）上午，我的姑爷（姑父）朱宽量带领梅头姐到涂家垸涂晏学家里上门。九哥、九姐、燕平等人事先约定烟客大舅（涂炳炎、我的松梅姐的公公）、八哥（涂连松，外号悦大人）等人陪客。我刚好这天早晨到涂家垸给烟客大舅和大舅娘龚氏拜年，临时被九哥、九姐、燕平请去陪客。上午，烟客大舅、八哥安排座位，姑爷朱宽量坐在上席（主宾席位）是肯定的。大舅和八哥想到在茅屋垸（九姐娘家）方面亲戚关系，我是晏学的舅爷，就让我和姑爷朱宽量“对席”（陪坐在姑爷的对面席位上）。我提出异议，认为不行（因为我是大屋垸出生的，朱宽量是我的姑爷，我是侄辈；茅屋垸的亲戚关系与大屋垸的亲戚关系有抵触）。大舅和八哥认为我说得有道理。临时将晏学的一个长辈人找来和我的姑爷“对席”，让我和涂晏树（晏学的堂兄）的姐夫（外地口音）“随手”（坐在陪衬席位上），方才开席上菜……

事情一晃就过去了三十四年。2016年2月18日夜晚，我和晏学、梅头说起此事。他俩回忆说：那是1982年的事；1983年，他俩结婚了。如今，他俩的两个儿子涂远鹏、涂远志都结婚了，烟客大舅、大舅娘龚氏、九哥、九姐、艳东哥（涂晏树父亲）、屈大姐（晏树的母亲）、晏树的操外地口音的姐夫等等都早谢世了。社会生活和自然界的新陈代谢一样，日新月异，有的社会问题又恶性循环……回忆往事，好像隔了一世。晏学、梅头姐和我都感到时间过得太快了。我的到访也在愉快中结束了。告辞时，天空月光明亮耀眼。

2016年4月22日，整理于江苏太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