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给洪砾漠的三封复信

路野

题记

    路野，女，内蒙古人，原在包头市拖拉机厂工作。正式姓名为门爱荣。路野为她的笔名。1994年9月-1995年1月，我在北京师范大学作家班学习期间，和她同班；我们总是称她为门大姐。离开北师大后，我给她写过多封信，并且没有留底稿。她给我回信也有多封，不是每信必复。她的回信，我保存下来的有三封，都是她写于1996年，其中，第一封信是她在包头遭受地震之后接到我的问候信以后写的。(我通过广播、电视等媒体得知包头发生了地震，立即写信去问候她。)为了免遭历史的尘埃湮没，今特将此三封复信整理出来。

    我的原名为余怡平。

    路野（门爱荣）大姐及其家属如果在网上看到此文，望将我的原信复印件寄给我。地址：江苏省太仓市城厢镇县府街33-1号洪砾漠收，邮编215400.

洪砾漠

2013年8月27日

路野给洪砾漠的第一封复信(1996年)

怡平兄弟：

    你好。

    来信于5月12日收到。非常感激你的祝愿和祈祷，我和我的家人都平安无事。谢谢你。

    包头的这次地震，是继唐山大地震之后又一次严重的地震。我国伟大的地质学家李四光先生早有预测。由于爆发点在地下三十多公里处，震动的时间较短，又是在白天，人的伤亡不算很大，只是房屋建筑及其他设施损失惨重。包头的这次地震情况非常特殊，主震之后，直到今天一直在余震。震级在4.9级以下。据有关专家分析说，是主震余震型的。是否还有强震？很难说。包头人一直在惶恐中度日，至今仍在灾难和危险之中。

    怡平，人来到世上，说小一点，就象我们游一个公园。特别像我这样的，该经历的，基本都经历了，除没有在文学上取得成绩外，已死而无憾了。所以，我想，这封信或许会成为永诀。怡平，不要难过，人本来就是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去，迟早总有这么一天。叫我担心的，倒是我们这些相识在师大的文学朋友，如你，你还年轻，小我近十岁。你已感到社会的阴暗面太多，使你忧郁压抑。不难看出，你情感丰富，多愁善感。这是我们喜爱文学并为之奋斗的人的通病。我说，对于社会的许多问题，专家们都无能为力，我们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人，又能奈何了什么？我们只能是冷静地生活在其中，随遇而安。我们唯一能办到的就是努力写作，并得到社会的承认，用笔去歌颂值得歌颂的人和物，以此来平慰自己的心灵。我想，只要我们有一颗热爱生命、热爱生活、热爱自己和他人的心就足够。看得出，你喜爱读名人的生平之类的书，能从老一代名人身上汲取丰富的营养来充实自己，这很好。在此，我想建议你，再多读些现代的精品书、小说、散文都可，因为我们是生活在现代的人，多看一些这类书，对我们认识社会有帮助。时代总是向前走的，社会也总是向前发展的。要发展就必然要淘汰许多旧的东西，甚至可以说，淘汰许多在当时看来是很美好的东西，正如我们包头目前的地震场面，一片坍塌的景象叫人心碎，而重新建立的家园会比以前好多少倍。经历的多了，许多事情也就看开了。怡平，社会已给我们许多沉重，所以，我们自己要尽量少给自己寻找忧郁和烦闷。因为我们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尽量开心一些吧，尽量现实一些!怡平，你应该相信，应该有信心，你的事业和爱情绝对不会是空白的，只要你不断地努力，总会有好结果的。

    信中谈，你将到江苏省另一个地方去干建筑小工。高空作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防范，绝对注意安全，保重身体，工余之时，不要忘记拿起笔写下你的思绪。

祝好

平安、顺利

路野大姐

96.5.15

路野给洪砾漠的第二封复信(1996年)

怡平兄弟：

    你好。

    数封来信均收，请放心。看到来信，我心情复杂，想到为生存奔波于困顿旅途之中的你，仍常写信给我，还寄来了书，我深受感动。我有一种难以收下的感觉，不知该怎样回报你。只能在心中为你祝福 ：祝你一路平安，心康体魄。

    打开《当代》，看你在上面的圈点，眼前仿佛出现劳累了一天的你，独坐于角隅孜孜苦读的情景。你看书非常的细，篇篇过目，比我强得多。我是没有多少时间看书的，即使看大多也是走马观花。师大进修半年，是我近几年来看书最丰足的时候。把家当成一种责任的女人，几乎都是这样，许多烦琐、纷杂的事情总等着我。常尽力挤些时间，也非常吝啬，只想用来写点粗糙的文章，聊以自慰。始终没有什么野心，之所以想写文章，全仗喜好，有许多想说的话，也想编成故事让人了解一些。“红豆杯”征文想投一篇，惜时间太少，能否写出一篇像样的小说？我心没底，只能边走边看了。

    《当代》早将宋全云的《美丽的太阳帽》退回。她来信同我谈起此事，说心落千丈，沮丧多日。但她悟出：写一篇好文章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她写作信心还足，一直坚持，近日已写出了二十三万多字的长篇小说《回归》，正等待着出版的消息。

怡平，以后不要再寄书来。路途遥远，邮寄费昂贵。打工挣来的钱极不容易，积攒起来，又能买一本自己喜爱的书读了。如觉旅途不便，权可赠送身边的朋友，让他们同享你书中之乐不也一样么？

信中谈到几亿农民不能安居乐业，感叹弱肉强食。工人也如此，现国有企业纷纷倒闭，勉强开门的，也是半瘫状态。为了生存，工人们也不得不另寻新蹊，找吃饭之路，他们同样在茫然中挣扎着。

早想回信于（笔误，应为“与”——砾漠注）你，又虑你打工地址极不稳定，拖延至今，见谅。盼望你的小说《外号“几百王桶”》幸运佳音。

祝好

平安顺利

路野大姐

96.7.10

又：地震一直在震，至今，包头防震指挥部已发出40号公告，据有关专家分析，包头防震十年， 今年刚进入高峰，所以人们已无法防范，全由老天爷了。震级不大，4.0级以下。

路野给洪砾漠的第三封复信(1996年)

怡平：

    信于10日写好，一直顾不上去邮局，今天正准备去，又收到来信一封，地址内详。我不敢拆开来看，我想起你在前次信中提到的罗天大师，我对那些不敢兴趣。我揣度半天，想扔掉，最后，还是鼓足勇气拆开封口，竟是你于96年2月11日写的。已近半年之久，怎么近日才寄到包头呢？我觉奇怪，又补续这张便笺。

时至今日，我没有接到过傅为能老先生的来信，也没有给他写过信。

路野大姐

96.7.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