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斌生速写

散文                         洪砾漠

去年春天，我在双凤镇中心小学的西侧的住宅小区做木工活，经常听到一个泥工师傅叫喊“红头”的声音。他说：“红头，你安排个人把那边的模板拆掉……”或者，他叫红头办什么事情。红头是我们木工劳务的包工头的诨名。红头对于他总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并告诉我：“他是泥工老板。”

这个泥工老板头顶上的头发总是剃得光光的，脸庞和身体都是稍微发胖的。身高约1.65m。他的左眼失明了；可是，他的右眼的目光却特别好，能够看得清正在建筑施工的楼房的图纸上的小字。他看得懂图纸。他又会驾驶“碰碰车”。这种车又叫翻斗车，有四只轮胎，靠柴油机作动力引擎。

他从红头的口中得知我出版了书，就感到好奇，向我要书看。书是我自费出版的，我不愿意轻易送给别人，就撒谎说：“我手头没有书了……”他当然不相信我的谎言。日复一日，他每次见到我，总说：“请把你的书带本我看看，让我的孩子学习学习……我看完了就还给你……”他的孩子是男孩，目前在安徽舒城读高中。去年夏天，他儿子曾到工地来做过一段时间的泥工小工。我并不想真正送书给他，总是用各种编造的口实搪塞他，敷衍他。

去年秋天和冬天，我又到别的工地去做工，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左眼失明了的泥工包工头了。

今年春天，从3月8日开始，我又跟随红头一起做木工活。工地在双凤和新湖两个地方。我又经常见到泥工包工头了。他又天天向我要书看。我又天天敷衍他。他曾经对我说：“你如果明天不带书给我看，我偷偷将你的电动车的前轮的胎子用钉子扎破掉……”我内心里也不怕他，对于他出此言，一笑了之。我心想，他只是说说而已，并不会真的和我作对、和我过不去。同时，我的车胎如果真的被人扎破了，我一定要找他算账，和他讲理，甚至挥拳头揍他，报复他……日复一日，我停放在工地上的电动车总是完好无损，轮胎总没有被人扎破……

俗话说，求神拜佛，心诚则灵。我虽不是神灵，也不是佛祖，但我终于被他求书的耐心感动了，决定签名送一本中短篇小说集《雪夜》给他，就问：“你叫什么名字？”他就在一栋没有装潢好的住宅楼房的一层的地面上，用小石子写出三个字：方斌生。他嘱咐我说：“你要记住我的名字，明天一定要带一本书给我喽！”

方斌生是安徽舒城人，生于1974年(与巴金外孙女端端是同年出生的)。这回，我真的签名送了一本《雪夜》给他，嘱他好好保存、收藏起来。

                                2013年3月28日晨，起草

                                    2013年3月28日

                                洪砾漠与方斌生（右）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