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榻的飯店附近像是世界經典建築的縮影,佛羅倫斯、羅馬、巴黎、京都、倫敦、中古世紀的、二戰時期的、巴洛克的,樣式內容豐富,一整個假期不一定能夠全數逛完,更何況是我們這種沾醬油式的行程。心裏嘆息著,怎麼還沒離開這,就已經留下了遺憾,只因這城還有許多的謎團還未探得,那些雕梁畫棟背後的故事還未讀完。當那些熙攘的人潮退散後,會是怎麼樣的真相顯露在這城,實在令人好奇。
想不留遺憾的離開,只有兩種方式,一是更改回程班機,但滿足了此境,卻會丟失了彼方,另一個遺憾或由此而生,剪不斷的扎人藤蔓會開始蔓延,纏繞著心臟至死方休。這般的苦痛令人卻步,只好另尋他法。遺憾的產生來自於以為能取卻不得,而這世界本就無任何一物、一事、一人、一地本該擁有,就連我們的生命,也來自於兩個原本陌生的人身上的細胞。行文至此,才漸緩解了分離的惆悵。
遺憾就像是下背的胎記,常意外地提醒了未曾放下的人,像是個疙瘩隱隱作痛,然後告訴自己從不是個堅強的人而流下了淚,但胎記並非傷口,也從未生瘡潰爛。其實,只要一直向前看,就不會看見下背的那個胎記。
昨夜第一次在天津的戲院觀影,片名是「後來的我們」,故事是那樣的真實,真實地可以聞得到片子裡的味道,摸得到她的頭髮,嚐得到嘴角流的血,感覺得到雪地裡的寒冷,還有那錐心的遺憾。這深夜的電影竟讓心頭好像缺了一塊似的。
午前在飯店外的街道走著,提不起興看那些精緻的異國文化,腦中都是昨夜那片中的哀愁,但前方一位拉著嗓門的婚紗攝影師吸引了我的注意,他的聲音像是要全世界都看到對街那對幸褔笑著的新人般的洪亮,他說這是最後一個景,要新娘下腰讓男方摟著她。這經典姿勢在一個經典的歐風建築前,是那樣的傳統,那樣的理所當然,那樣的彆扭卻心甘情願。當路上的車淨空,新人的笑容僵化前,攝影師按下了快門,然後大聲的說了句:「好了,結束」,而我心中所想的是「好了,開始。」往前看,就看得見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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