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家中最小的那個成員從學校的滑梯上摔了下來，他從小好動，以致於這一天的到來我並不感到意外，他的母親雖也早有心理準備，但當弟弟回家後，母親的眼淚還是伴隨著每個重複叮嚀的字和他的眼淚一起流了下來。

  這次他應該是真的學到了教訓，側胸著地的瞬間，讓他無法呼吸，當有意識的時候，他正試圖用力吸氣卻徒勞。從他口中的描述只是存留在他記憶的某些片斷，而從學校來的資訊只是結果，那段消失的記憶，才會是一個好動的小學二年級學生真正感到恐懼的。

  我能體會到他的恐懼，因為這些歷程，也曾發生，如果將我的童年時間軸拉開來投影，會發現竟然是和他的如此相似，也因此，我也擔心這樣的意外將不會只發生一次，因為這樣的意外從未阻止得了我成為老師口中的頑皮學生。

  這樣的學生，總是會在學校惹出個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後，讓老師以長時間的電話訪談或請家長到校洽談作為改變現狀的契機，而父母與老師間也因此產生了三種方式，合作、放任、拒絕。雖然當時那些不得了的大事我常覺得沒什麼大不了，但還是常常讓家人為我擔心，現在做了父親，卻也覺得有些時候得讓孩子們自己知道錯誤的發生和影響，而採取我所認為開放但卻讓老師覺得放任的態度。但我常提醒自己不能溺愛我的小孩，相信我小孩做得都是對的，不過，全然的相信老師或教育者，也不會是我唯一的選擇。

  弟弟的老師在晚餐前來電，關心他的恢復狀況，同時也如意料中的報告了他在班上的一些壞習慣，其實老師說的有很多都曾經在聯絡簿上用朱紅的筆強調過多次，但今天這場意外就好像是這所有紅字集合起來的現世報。當晚，我寫了封長信給老師，為了小孩，我們都得做些改變，因為沒有一個成年人願意看著他們在人生的路上一再重覆的跌得頭破血流。但在心裏設定一些規矩之後，我卻沒辦法說服過去的我遵守這些古板的緊箍咒。

  今早在金華八咏路的一間古宅裡遇見了一隻剛滿月的小貓，活潑好動地追逐著落葉，我拿起相機來拍牠，牠竟沒任何戒心的朝我走來，還伸出牠未成形的爪，撲向我的鏡頭，我好奇母貓在何處，難道不擔心這陌生的人類一把抱起她的稚子，或是小貓意外的走失在老街裡頭。這隻古宅裡的小貓，或許是在暗示著我「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的境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