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在围墙里的人
(2022-04-28 11:00:24)2月20日,因为疫情,我放弃了在上海的法国现代艺术大展,为此与印象派、野兽派、点彩派等大师的作品失之交臂。
这个展我是去年上半年在网上订购的,受疫情影响,一直推迟到去年10月份才展出。展出期间,各地疫情又不断风生水起。直到展出的最后一天,上海的疫情已如狂风暴雨前的乌云压城初露端倪。单位要求出省需请假,还需做24小时核酸检测,为此我觉得十分麻烦。没想到隔了不到一个月,汹涌而至的疫情让核酸成为生活的一部分。更没想到原以为近在咫尺的上海,也成为遥不可及的围城。
3月28日,原食堂小卖部的张姐在朋友圈中说:“一晚上没睡好,早上姐姐打电话问儿子在上海的情况,忍不住哭了。”她在浦东工作的儿子得到封控的消息时,周边的超市、菜场都已关门,没有囤足食物的年轻人让母亲一直担忧、痛心。
3月30日,我在微信上问在上海的弟弟疫情情况,他说浦西将于4月1日到5日封控。可过了将近一个月,依然没有向好的态势,何日解封似乎遥遥无期。
疫情之下,再短的路途已成为距离,异地出行更是步履维艰。即使交通枢纽发达的上海,虹桥机场也飞不到浦东机场。封控中的居民已无路可走,只有家里才是唯一的通途。
看着网上的上海,浦江两岸依然灯火辉煌,可桥上没有以往川流不息的场景。昔日繁华的南京路再没有熙熙攘攘的人流,唯有黄浦江畔的钟声依旧。就像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中描写的集体失眠和连续多年的大雨,这些魔幻的场景却在现实中残酷上演,整座城市陷入没有声息的苍白、孤寂之中。
疫情让一切停顿,焦灼、忧虑如一道无形的网裹挟着这座城市,可2500万市民的生活无法停止。在物质这么充沛的当下,因为物流不畅,让上海的日常供应成为一大难题。这么长时间的围困,螺丝壳里也难做道场,居民们为一日三餐担忧。抢菜、团购,贵已不是问题,只要能解决一家子的温暖问题,就得各显神通、各取所需。正如弟弟所说,只能有什么抢什么,即使平时不爱吃的食物也要去拼单。只有经历过这样的物资短缺,才体会到其中的恐慌和焦虑。
4月9日,朋友圈都在发这样一条视频:经过60小时的夜以继日,平湖市在与沪毗邻的新埭镇建立中转站并正式启用,首辆援沪物资车开往上海。
4月16日,微信上又疯传着京东“自杀式”单向物流驰援上海,3246名快递小哥陆续抵沪。
在此几天,午休时间一直听到密集的飞机声。我虽然睡眠质量并不好,但想到那一定是全国各地去支援上海,在隆隆的轰鸣声中午睡得竟格外深沉。
疫情期间,我们小区附近的临时菜场被关停。到菜场买菜,明显感到蔬菜、水果的价格飙升。而随着疫情的好转,又能在家门口买到莴笋、南瓜、蚕豆等便宜又新鲜的蔬菜。相信疫情一定能够好转,上海市民也能随时吃上时新的当季菜。
前不久,我在温州老家的姑姑因意外摔跤不幸去世。许多在外地的亲友都不能为她送行,而她困在上海的小儿子更无法见她最后一面。再回家时,已与母亲阴阳两隔,这对于一个儿子来说是怎样一种沉重的打击?更是一生的遗憾。在残酷的疫情面前,又有多少这样生离死别的悲剧?
读茨维塔耶娃的诗:“在我们无能为力的生活中,像茎秆和钢铁一样生存。”这也许是当下上海需要面对的一种生活方式。
可上海毕竟是一个国际化的大都市,2500万的市民并不满足于一日三餐的丰富,更需要的是精神食粮。面对着无情的疫情,上海大剧院、黄浦剧场、东方艺术中心纷纷开通直播间,播放各种高水准的文艺节目,用艺术慰藉着被那些围困、羁绊的心灵,照亮前行的方向。就像村上春树在《高墙与鸡蛋》中所说:“墙是那么高那么硬,那么冰冷。假如我们有类似获胜希望那样的东西,那只能来自我们相信自己和他人的灵魂的无可替代性并将其温煦聚拢在一起。”
人间芳菲四月天,上海已错过了春天最美的花季。而此时,上海街头的梧桐一定缀满了嫩绿的枝叶,等候着我们一起迎来色彩斑斓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