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对封建礼教的批判
(2015-06-21 13:5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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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雪芹对封建礼教的批判
一:千红一窟与万艳同杯。
千红一窟与万艳同杯出现在小说第五回宝玉游太虚幻境,茶名千红一窟,就是“千红一哭”,酒名万艳同杯,就是“万艳同悲”。这是警幻仙子对宝玉的开示,也是宝玉对众女子怀悲悯情怀的由来。警幻仙子说:“痴儿竟还未悟。”在这一点上宝玉是悟了的。
“千红一哭”、“万艳同悲”说的不仅仅是大观园中众女子的命运,更是封建时代千千万万中国女子的命运。曹雪芹的同情不仅仅是对大观园众女子的,他关注的更是中华民族的所有女子。曹雪芹的深刻就在这个地方,他的境界之高,在他的那个时代是无与伦比的。
二:甄士隐与封肃的隐喻
曹雪芹对封建礼教是深恶痛绝的,对儒家为代表的旧的文化进行了无情的揭露与讽刺。
甄士隐是书中第一个正式出场的人物,他的名字里的隐喻这里就不讨论了,只讨论他住的地方。甄士隐住的地方叫“十里街”、“仁清巷”,此是“势利街”、“人情巷”的谐音,这是对国人的讽刺。
在家靠父母,出门出门靠朋友。想办成一点事,总不出人情二字。没有“人情”二字,想办点事,实在是太难了。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就在于儒家急功近利文化的影响。儒家是讲究“亲亲之道”的,“亲亲之道”扩展开来就是“人情”。父子之情,夫妻之情,兄弟之情,朋友之情。总之离不开“人情”二字。没有了“人情”是不可想象的,但到处都离不开“人情”也是悲哀的。
甄士隐家里遭了火灾,无奈去投奔岳父封肃。把带来的银子交给岳父托他买些田地房屋。书中写道:“那封肃便半哄半赚,些许与他些薄田朽屋。”封肃这样对待女儿女婿是为了什么?我们看他的名字,封肃即“风俗”也。“风俗”就是这样,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是外人,是可以哄,可以骗的。
这“风俗”实在不好,那么,查一查这封肃是哪里人?
书中写道:本贯大如州人氏。 “大如州人氏”就是“大儒州人氏”。只此一句把国人一网打尽也。有什么样的文化就有什么样的风俗,文化总是对人们的社会生活留下深深的印记。
三:曹雪芹对“礼”的批判。
对李嬷嬷、李贵、李纨、李玟、李琦等人的解读。
李嬷嬷就是“礼”嬷嬷,封建礼教在中国统治了几千年,到了曹雪芹的时候可不是到了风烛残年的时候,所以,曹雪芹叫她“礼嬷嬷”。
李嬷嬷的儿子叫李贵,是贾宝玉的大跟班。李贵就是“礼贵”的意思。贾宝玉的接人待物从不失礼原因就是“礼贵”。
李纨的意思是“礼完”,是“礼完了”意思。李纨字宫裁,“宫裁”是什么意思呢?字面意思是“宫里裁决”的意思。宫里都有什么人?无外乎太监、女人。曹雪芹的意思是:“礼”这种东西是由宫里的太监制定的,不然“礼”怎么这样没有人性呢?这是曹雪芹对“礼”的制定者的讽刺,也是曹雪芹对“大儒”的讽刺,也是在幽“大儒”们一默。
有趣的是李嬷嬷、李纨、李纨的寡婶和“礼”有关的、凡结过婚的都变成了寡妇,这恐怕不是巧和吧!这一切都是“礼”造成的,是封建礼教的一大贡献。这是对“礼”的绝妙讽刺。后来李纨的娘家来了李玟、李琦,二人的名字连起来就是“奇文”,大概曹雪芹给“礼”起了这么多好玩的名字,有这么多的创意,他自己也很得意吧,不然怎么会称自己的文字是“奇文”呢?
这是我的理解,不知对不对。
李嬷嬷是贾府中唯一一个被辞退的奶妈,她是被贾宝玉辞退的,辞退的理由是:“已经不吃她的奶了。”这句话给人的感觉就是贾宝玉挺忘恩负义的。如果这句话出自贾珍、贾蓉一流人的口,倒是合情合理的,出自贾宝玉的口中无论如何叫人不能接受。
实际上,这句话另有深意。在人类发展的早期阶段,无序的社会确实需要“礼”的规范,就好像婴儿的哺乳期。但长大了还需要“吃奶”吗?如果我们的文化不能左右我们的行为,如果我们一直需要“礼”的规范,只说明我们还没有长大。
辞退李嬷嬷反映了贾宝玉对“礼教”的反感和排斥,也可以说是急于摆脱礼的束缚。
李嬷嬷名为“礼嬷嬷”,可是这个“礼嬷嬷”却并不怎么守礼,宝玉喝的枫露茶被她喝了,宝玉留给晴雯的“豆腐皮的包子”被她吃了,留给袭人的酥酪被她吃了。
“枫露茶”是“风霜雨露”的意思,意思是要让孩子们经些“风霜雨露”。可惜大多数的家长在孩子的教育上采取了和李嬷嬷一样的方法,把孩子们应该经的“风霜雨露”代包了、代办了、代饮了,孩子们应该吃的苦替他吃了,孩子们该干的活替他干了,孩子们该操的心替他操了。
可是我们不要忘了,李嬷嬷对贾宝玉这个主子是忠心的,也是尽心的。
尽忠、尽心并不能一定讨得主子的好,这和封建社会尽忠的大臣不一定能讨得皇帝的欢心是一样的。
李嬷嬷虽然被贾宝玉撵出了怡红院,但李嬷嬷并没有离开荣国府,后文里还多次出现。荣国府离不开“礼”,封建统治离不开“礼”,“礼”是不会轻易退出历史舞台的。
四:揭了“礼”的皮。
揭了“礼”的皮。
小说第九回里写宝玉上学,贾政问跟随的是谁?李贵进来答应。贾政一看认得是宝玉奶妈李嬷嬷的儿子李贵。李贵就是“礼贵”的意思。读书为的是知书明礼,所以,跟随宝玉读书的大跟班就叫“礼贵”。贾政问李贵:“你们成日家跟他上学,他到底念了什么书!倒念了些流言混语在肚子里,学了些精致的淘气。等我闲一闲,先揭了你的皮,再和那不长进的算账!”吓得李贵慌忙跪倒,汇报说:“哥儿已念到了第三本《诗经》,什么‘呦呦鹿鸣,荷叶浮萍’,小的不敢撒谎。”说的满座都笑了。
李贵无缘无故的受了贾政的责骂,这里的重点是什么?重点是揭了李贵的皮,也就是揭了“礼”的皮。
是不是我在这里胡说?那么就请看贾政怎样揭“礼”的皮。
贾政对李贵说:“——你去请学里太爷的安,就说我说了,什么《诗经》古文,一概不用虚应故事,只是先把《四书》一气讲明背熟,是最要紧的。”
孔子说:“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诗”就是《诗经》。
我们都知道《论语》里还有孔子教子的故事:孔子的儿子孔鲤从孔子的面前过,孔子问:学诗乎?孔鲤回答说还没有。孔子说:不学诗,无以言。孔鲤退而学诗;它日,孔鲤又从孔子面前过,孔子问:学礼乎?孔鲤回答:还没有。孔子说:不学礼,无以立。孔鲤退而学礼。
孔子都这样重视《诗经》、《礼记》,贾政为什么还说它是虚应故事呢?原因很简单,因为科举考试不考它。
为什么先把《四书》讲明背熟?因为科举考试考它。
把“礼”的皮揭开看看,这样就把读书的功利性讲的很明白了。读书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科举考试,是为了做官。这才是本质!
贾政的名字就是“假正”,许多人把贾政解释成“假正经”,其实不是,贾政是“假正统”。这不是贾政一个人的问题,是几千年中国文化的悲剧。当所有的知识分子都本着读书做官的目的去的时候,当所有的知识分子都变成贾雨村的时候,我们民族的希望在哪里?
曹雪芹反对的正是这个东西,所以他塑造了一个“不爱读书”的贾宝玉。贾宝玉何尝不爱读书,他只是不爱为了功名去读书。这是他可爱的地方。
那我们看看学堂里发生的事,曹雪芹并没有写贾宝玉等在学校如何读书,倒写了一大堆和学习无关的事。
学生们在学校不好好读书,到是对乱七八糟的龙阳之兴,搞同性恋非常感兴趣。那个金荣两年就挣了薛蟠七八十两银子。
台湾的蒋勋教授在讲这一段的时候,把孩子们的胡闹解释成“青少年之间的性游戏”,解释成“性取向的不确定性”,“性取向的不确定性”指的是分不清男女,总之是说他们还小,还不知道什么是性。蒋勋老师讲的青少年心理是讲的很好的,但是,我是不同意他讲的这些的。那个贾蔷都十六岁了,怎么能不知道男女之别?薛蟠都开始纳妾了,怎么会不知道男女之别?连贾宝玉都和袭人有了第一次,怎么能不知道男女之别?
孩子们在学堂里的胡闹,折射出了贾府里家长们的荒淫。大人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大人们的一言一行总是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孩子们。没有贾府里贾珍、贾赦这些大人们的荒淫无耻,孩子们从哪里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些看似写孩子们胡闹的事,其实是在揭露贾府里家长的荒淫的。不然的话,曹雪芹特意写孩子们的胡闹还有什么意义?
当贾政把“礼”的皮揭掉后,礼的实质就暴露了出来。就是为了功利。为了考取功名,为了当官发财。诸不知这些东西违背了孩子们的自然天性,孩子们并不买大人的帐,反倒学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恐怕是贾政没有想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