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暴雨已让安徽省六安市裕安区固镇镇成为“孤岛”。
救援一刻未曾停歇。从7月19日深夜开始,多个救援点的施救一直在紧张进行中。
7月21日上午,站在东汲河边的小河沿桥上,余学宝急得直搓手。一天前,正在外地打工的他接到岳父母的电话,说家里被淹了,一楼都进了水,家里停电停水,人也没办法出去。
接到电话,余学宝火急火燎地往回赶。“两位老人都80多岁了,这可怎么办?”20日晚上10时许,岳父打电话告诉他,他们在二楼的楼顶上等待救援。可当地的通讯信号不好,有时能打通电话,有时打不通。
第二天上午,余学宝与老人之间的联系彻底中断了,他焦急地望着远处一片白茫茫的水面。
东汲河的水面上不时驶来橡皮艇、冲锋舟之类的救援船只。每条船每次只能带出去几人到十几人。每条船靠岸,余学宝都会伸头去打探。一个上午,他一无所获。
有好几次,余学宝很想冲进救援船里一起过去救援,但都被救援人员拦住了。大家既是担心他的安全,也是为了节省救援船的空间多救援一个人。
“你放心,一个人都不会少的,老人更会优先照顾。”在现场指挥救援船只的裕安区人武部军事科长陈智勇安慰他。
固镇镇地处低洼地带,东汲河与西汲河两条河流绕着固镇镇并在此交汇。连日暴雨,让两条河的河水迅速上涨。交汇的洪水冲击着河堤,很快让固镇镇成为一片汪洋。
19日晚上8时左右,固镇镇佛庵村村民庄有群正在家里歇着,突然,家里就进水了。“一开始水只流到脚背,一个小时后,水就淹到二楼。”庄有群说,一家人只得到二楼楼顶躲避。
虽然从未看到如此可怖的洪水,但庄有群一家人不想离开。“家里东西都没收拾,我舍不得走。”在外地上学的女儿打来电话,差不多用哭着的语调央求父母跟着救援船离开家,可是庄有群仍然犹豫不决。
由于断水断电,20日下午3时,庄有群一家人跟随救援船来到附近的佛庵二小。
洪水包围下,拥有4层教学楼的佛庵二小成为洪水中的临时周转站。一部分不愿意远离家门的村民,被临时转移到这里。
由于没有足够的准备时间,这座同样面临断水断电窘境的教学楼,提供的安置条件极其有限。400余人拥在不同的教室里或蹲或站,他们当中还有不少行动不便的老人,以及一些低龄儿童。前来接人的船只,每次会带来一些方便面和矿泉水。
教学楼的走廊上,一边是一堆还未分发的食物与矿泉水,一边是一堆丢弃的食物包装盒等垃圾。
佛庵村村文书赵本保和固镇镇社保站工作人员王志敏,留守在佛庵二小的教学楼中。他们一边负责与“上面”随时对接沟通信息,一方面安排急需转移的老人分批转移,同时还要负责滞留人员的基本生活。
教学楼里有一台小型发电机,那是村里外出打工的夏克国捐赠的。靠着这台小型发电机,夜晚到来时,教学楼里可以亮起一盏电灯。不过,很多人最着急的还是,手机没电了。连着发电机的一端是一个多用插座,不过只有极少数人能充上电。
虽然与外界的联系看起来中断了,但村民朱先君并不着急。他一家祖孙四代8口人都暂时留在教学楼里。透过教学楼的窗户向外望去,不时就能看到一艘小船驶过来。“所有人都能出去的,让最有需要的人先出去。”朱先君淡定地说。
在小河沿桥救援点上,武警官兵、民兵、消防战士、地方干部、社会救援组织及个人志愿者等多方力量,组织了许多船只参与救援。
陈智勇说,仅裕安区人武部就有6艘冲锋舟参加救援。“目前,冲锋舟是最好、最快、最便捷的救援工具。”
崔启松今年6月刚从六安军分区退役,目前处于待安置中。老家就是裕安区的崔启松,在得知汛情后,立即主动要求返回部队加入抗洪战斗。乘着冲锋舟连续奔波于水面上,原本声音洪亮的小伙子嗓子已经哑了。
在佛庵二小的教学楼外,每当船只靠近教学楼的窗户,身材魁梧的战士葛振天就会站在船上,用双手紧紧抱住窗沿。他用这样的姿势尽量让船身稳住。每个从窗户上跳入船中的人都会造成小船摇晃,葛振天紧咬着嘴唇,经常为此憋得满脸通红。
为了抢险,六安高新区成立了一个临时指挥部。在现场指挥的六安高新区党工委委员、人武部部长刘海军告诉记者,他们的抢险队由46名民兵组成,带来了2艘皮划艇,一艘是紧急购买的,一艘是临时借用的。
蓝天救援队队员蓝积东在合肥有一家水上运动俱乐部,得知固镇镇的险情后,就带着一艘摩托艇连夜赶过来。“水!饮料!速度!”载着村民的船只一靠岸,蓝积东就大喊着让岸上的人把这些救援物资搬上船。
21日上午,记者在小河沿桥救援点上看到,每隔10分钟左右,就有一艘小船靠岸。船一靠岸,岸边的人和船上的工作人员就会合力背起或扶起老人与小孩。
岸上,从各地驰援过来的橡皮艇、冲锋舟仍在不断赶来。
21日下午1时40分,余学宝终于接到了他的岳父母。人群中,他挽着老人对记者嘿嘿一笑:“上午太着急,有点冲动!”
《工人日报》(2020年07月22日 01版)
本报记者 陈华 王伟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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