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头老了我也恨它。

    癞头年轻的时候，我更年轻。那时我还是一个穿开裆裤的顽皮孩子。

    癞头“年老色衰”恓惶落幕的老年的时候，我还年轻，那时我仍是一个糊里糊涂，不喑世事的孩子。

    癞头是我的仇人。癞头死的时候，我还给了它一鞭子。

    我如此恨癞头是有原因的。癞头是个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家伙。主要是一个目中无我的家伙。我用鞭子抽它，它不但不理，还返过身恶狠狠地对付我，有几次对我大打出手，让我很狼狈，让我手中的鞭子更狼狈。它打了我不说，还瞪着它的牛眼窝挑衅我，让我情何以堪？让我丢尽颜面，在它的同伴面前抬不起头，树立不起尊严，导致它伙同它的狐朋狗党，总和我对着干，总不听我的指挥，使我向东不能向东，往西不能往西。给我幼小的心灵留下了巨大的创伤。

    我不恨它我恨谁？

    还有更气人的事情，就是癞头毫无羞耻可言。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和流氓。它当着我的面，当着它同伴的面，把它裤裆里的那个物件，长长地露出来，伸出丑陋的舌头，在母同伴跟前，呼呼地叫唤着，还用舌头舔人家的肚子，人家不理它，它也不管不顾，我行我素，继续进行它那见不得人的勾当。更甚者，它用自己的舌头舔人家 的骚尿水，舔了就舔了，还要呲着牙，做出很享受的样子。人间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家伙。

    癞头从来不管别人的感受，也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只要尾巴揭起是个母的，它就霸王硬上弓，强行往人家身上爬。有时候，它爬在母的身上，把它那丑陋的物件硬往人家身体里插。插就插了，但它好像永不满足，总不停地干那档子事，不吃饭不喝水地干那档子事，导致那个女的也没办法吃饭喝水。那个女的也有点不要脸，干那档子事，人也不避。让这个骚情的家伙，老跟在她的后面，闻她的骚尿水。关键是光天化日之下，它从来不避讳别人，鲜廉寡耻到了极点。就是我们村的村长那样不要脸的人，都不会再光天化日之下干那档子事，都会在玉米地里或者夜深人静时，乘人家男人不在家才偷偷摸摸干那档子事。世上还有比村长不要脸的家伙呢？

    更让我不能理解的是，癞头是一个作风极其败坏的家伙。它对每个女的都干过那档子事。以至于它一段时间瘦的皮包骨头了，但它还乐此不疲，好像干那档子事比吃肉喝酒还爽。它怎么是这样的“人”嗯？贪心不足蛇吞象。你看一天把它忙得不可开交，这个女的跟前晃荡一下，那个女的跟前晃荡一下，从不知道累。就是这么一个东西，每天还把头扬得高高的，目无一切，目无组织纪律，趾高气扬。像村长一样，总站在台子前面，呵斥别人。好像别人吃了他家的饭，好像你挖了他家的祖坟，睡了他的老婆。其实这是气话。村长的老婆，只有村长敢睡。别人即便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谁村长的老婆。他一把活也不干，在田间地头，吆五喝六，不是骂人就是骂人。骂人成了他的主要工作。更有甚者，他看见人家漂亮一点的媳妇，就嬉皮笑脸，把自己那副肮脏的身板往人家身上靠。谁不从就给人家梁子，给人家穿小鞋。整天拿个破本本，在田里走来走去，尽是别人的错，好像他什么都会，什么都对。错都是别人的，对的都是他自己的。太令人讨厌了。世上咋有这样的货色来？

   这个癞头做得更见不得人的事情是它不懂三纲五常，伦理道德，它骚扰别的女的，可以原谅，它还骚扰自己的姑娘，和自己的姑娘干那档子事。我记得很清楚，它自从和梅花干了那档子事，没有过几天，梅花就肚子大了，又过了没几天，梅花就生了个女娃。女娃很漂亮的，皮肤白白的，眼睛圆圆的，特别是那一张嘴，很好看。我很喜欢她。虽然她是癞头的种，我恨癞头，但我不恨梅花和它干那档子事生下的孩子，我有时候还抱那个女娃。可以说我是看着这个女娃长大的。我还给这个女娃起了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春花。我对春花不薄，有什么好吃的，就偷偷地给她吃。应该说，春花从心底里会感激我的，应该和我一致对付癞头才对，谁知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把我的好心当驴肝肺了。有一天，在麻狐山上，我亲眼看见癞头和春花干起那档子事了。太不要脸了，和自己生下的干那档子事，你说世上还有癞头这样不要脸的人嘛？

    癞头总是趾高气扬，从不把我看在眼里。它我行我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让我一直耿耿于怀，没有报复的机会。主要原因还是癞头越来越强大，而我总是营养不良，长不大个子，力气也增长的太慢。对付不了癞头。每当我看见它把自己那丑陋的物件亮出来，我就急。我就更恨它。

    我看着癞头的那物件，再看看自己的小弟弟，我羞得不敢见人。我的那怎么那么小，那么短，长得那么慢？我想让它快快长大，长得和癞头那物件一样大的时候，我就不会害怕癞头了，我就会不用手中的鞭子就能对付它了。我就会把积攒了几年的仇恨，一股脑地泄愤到它的身上，让它永世不得翻身。可惜，我的那东西还没有彻底长大，癞头已经老了，已经走不动了，已经快要死了。

    就是快要死的癞头，心还不死。总是乘人家不注意，偷偷干那档子事，干也干不了，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怎么也爬不上人家的身子，还挨了别人一顿狂揍，太过瘾了，太刺激了。我们村长，也被别人美美地揍了一顿。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天，在五亩畔，一个结婚不久的大个子男人，恨恨地把村长揍了一顿，那个村长的狼狈相至今让我觉得过瘾。至于为什么这个小伙子敢揍村长，原因我是知道的，但为了保护人家名誉，我就不说了。

    癞头其实长得也不错。身材也很好，皮肤也白白的，用现在的时髦话，就是高富帅。

   回想起来。癞头它们和我们人类也太像了。我们人里面，也有癞头这样的人，整天高高在上，唯我独尊，说一不二，在他的眼里，他就是权威，他说出去的话，干出来的事，错你也得执行。他整天趾高气扬，目中无人，在台面上滔滔不绝，叫你干这干那，叫你遵守这遵守那。他定的那些制度，叫别人遵守，而他却时时在违反。听不进别人的任何意见，总摆出一副强硬的架势。但我从癞头身上吸取过教训，我不能和他对着干，有气装在心里，任由他横行霸道，欺男霸女。他强随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从这一点说，我还得感谢癞头呢！

    喔，忘记了告诉你，癞头不是别人，它是我小时候放羊的那羊群里的一头公羊。

   我恨癞头，好像我的父母亲从没恨过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