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在《鉴湖》2018年第五期上的6首

寂静（组诗）

寂静

 

这阴天里的寂静，让院子里的一根铁管

慢腾腾地锈蚀着自己

雪干净的让我动容。那些雀儿，从枯枝上弹起

瞬间的张力，让这个春天生动起来

我愿意这样待下去

那些慢慢复活过来的事物

都给我活下去的理由

 

日复一日，我不断地检讨自己

也不断地宽容自己

其实，最让我感动的是

那些留在雪地上的足痕，清晰地让我心悸

春天，应该慢慢地过来

慢慢地把小院子温暖起来

慢慢地，我打开记忆

像铁管上的锈迹一样安静

 

我想，我不会因为某个人

或者书里的情节，放弃我所需要的

这安静，都是白色的

还有什么，让我不能满足？

这白色的安静

像暗疤，它就在那里

闪动着。闪动着一种放心不下的冰凉

 

无聊

 

阳光下，树叶婆娑着

它们都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阴影

鸟隐藏在它们中间

但鸟鸣泄露了秘密

无聊的人

随手扔一块石头上去

鸟们四散而去，树叶似乎没有发生什么

继续拥有着自己的阴影

比这更无聊的是

他多么希望她突然从树背后出来

抱住他

就像伤疤抱住伤口那样

 

 

春意

 

大地饱含深意

草木深处的复活

总是在一遍遍地惊动神灵

在田地里劳作的人，他们都是神的孩子

他们需要一场风的吹拂

一场甘霖的播撒

一座山与另一座山

交换着心得

像地埂上下的两个女人

拉着家常。她们的声音一阵高一阵低

全然不知道

大地已经充满绿意

一树梨花的白

足以抵过一场突然的大雪

 

草地

 

所有的光亮都来自于黑暗

所有的期许还都没有兑现

 

草地上点缀着许多小野花

没有谁刻意去偷走她们的蜜

 

我们还没有相逢

却已早过了离别的时刻

 

低头看花的人

 

星星潮湿。大地也一样

低头看花的人，忘记了

合上手中的书

昏暗是暂时的。花香恒久

清晨，最适合一个人，埋首花丛中

那个从清朝过来的人

清了清嗓子

一列火车奔驰而出

 

低头看花的人

往往忘记时辰。书里的梯子

竖起来

地平线就脸庞红润，像那羞涩的女人

 

花园里，寂静也是暂时的

没有睡醒的人，在梦里搬运着

往日的雨滴。低头看花的人

还不知道，如今的世界

越来越小

无论何时何地

都会遇到那个小妖精

 

 

给

 

火车从春雨里穿过，轰鸣声里

尘埃落在我的木桌上——

 

一切照旧

那本倒扣的书

像再也不愿回忆的往事

 

我不能暂时离开这里

隔窗望见

有许多事物，在雨里换了新装

大地不再有悲伤——

 

此刻，我不需要什么

如果我们真的相爱了

就请允许我离开，如果还有些不舍

那就请原谅

我从来都是一个鲁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