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的喧哗
——读惠永臣的诗集《春风引》
万国钰
惠永臣的名字早在九十年代深印我的记忆中。但是,近距离频繁接触还是在这几年各种采风活动中。九月份在西北书城相见,正好是甘肃省作协主席马步升先生三部曲签赠座谈会上(后来又知道惠永臣是马主席的学生)。同时得知 惠永臣的《春风引》已经面世读者。十一月份我参加“靖远陇上风情读书会”举办的 惠永臣专题讲座,聆听了惠永臣的创作过程和人生经历,感概万端。
惠永臣说,在诗歌写作中,把一个极其普通的词语应用到最恰当的地方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让它“出彩”,这才是高手!初学者,喜欢用生僻的字,喜欢用大词,这是极其忌讳的,尽量要避免“辉煌”、“灿烂”、“伟大”这样的形容词。比如:“我走过的路上,白霜哗啦啦地白着”,“哗啦啦”这个词多么普通,多么平常,但被他用到这里是非常帖切的,“哗哗哗”通常是用来说水的,或者雨的,很少用来形容“霜”的,而且这个词多用于声音,被他用来描写颜色的,从这一个简单的词语,侧面说明了霜的大,多么形象生动。因此,无论写什么体裁的诗,一个炼字,浓缩着精华,放射着光芒。会后惠永臣签名赠书。他给我赠送的书上留下刚劲有力、潇洒飘逸的墨迹“请万老师雅正”。大家合影时惠永臣又谦让长者,他始终坐在最边上。他的待人接物谦虚豁达的态度。哲人说:“水因善下终归海,山不争高自成峰。”他做到成事不张扬,得势时不失谦虚,居高时不忘谦卑。
今天当我静下心来再次打开《春风引》认认真真地细读品味,感慨万千,爱不释手。且看《压抑的喧哗》一诗:
我多次试图从水中打捞/轻飘飘的自己/我的无助,迷茫/比岸边的花朵还多一条道路/这无边的旷野,湖水在安静里/淘洗谁的往昔/我的前世,已随流水去/我的当下,在水中逐渐模糊/我看不清陌生的自己/……/我就像废墟上,正在慌忙失去光泽的瓷片/它不完整/但它有压抑的喧哗。
在他的诗中,我们能够看到他的身影,听到他的声音,读到他的娓娓道来的心声,窃窃私语的倾诉,从心底挣扎出来的呐喊。他的诗集包容了他自己独特而完整的世界。他的人生经历、内心情感、坎坷遭遇、思想境界以及独特的艺术见解,都从字里行间呈现出来。事实证明,一个诗人也只有通过自身去着力表现生命与生存,在他经历一些坎坷和挫折后的醒悟和呐喊,更多的是为生命的存在而呐喊。只有用灵魂才能创作出无愧于今天的真正人类与时代的诗来。
清代戏曲评论家李渔曾说过:“琢句炼字,虽贵新奇,亦须新而妥,奇而确”。读惠永臣的情诗,给人的感觉总是很新奇,很诙谐生动,将在诗里都表现得那么幽默有味道,每个新奇的背后能引起读者的共情也是很强烈的。这也说明了惠永臣的琢句炼字是妥而确切的。优美的意境,深远的构思,新奇的想象,缠绵的思绪痛苦的挣扎是惠永臣诗歌的特色。
惠永臣是甘肃省作协会员。甘肃第三届“诗歌八骏”之一。出版诗集《时光里的阴影》《春风引》。先后有1000多首(篇)诗歌散文发表于《诗刊》《中国作家》《解放军文艺》《民族文学》《青年作家》《星星》《草堂》《飞天》等50多家报刊杂志。曾获甘肃省第五届、第六届黄河文学等多项大奖。看到这些背景后,我真感觉到自己是不自量力的,对于我这样一个业余的把玩文字爱好者,给一个专业的诗人写诗歌评论,真有点班门弄斧。但是我还是想用粗浅的笔墨与大家分享惠永臣曾经从痛苦中挣扎出来沉淀后的快乐,让我们不仅感受到了人生的弹唱,也体昧着现实的力量,更多的触摸到他灵魂的独白。
虚空里,鸟声激越/一些旧事物似乎都有新面孔/浮桥晃荡在光影里。风暴已经彻底过去了/一切沉浸于彼此友好的时序里/风似乎没有带走什么/也没带来什么/……/“伤感不曾来临。我们只看到春色”/大风过后/我们彼此知道,这些草木和移动的光影一样/不会有任何冲动的迹象。
诗人的幽默与风趣,在《迹象》这首诗中连情侣之间吵架都充满着清淡、浪漫和风趣。“风暴来了,又回归自然,‘伤感不曾来临。我们只看到春色’,一切都很平静。”
我们再来听惠永臣对于自己昨天不幸的诉说和告白诗《自闭症》:
请相信我的自闭症/对什么都有敌意。拒绝成为自己/不可放手的武器/一次,站在楼顶,想取一块蓝天/堵住伤口,却在失望中/打发了自己的阴影/我的心中还有另一个我,他替我去爱/替我把大地放大,把天空放低/……/我知道,这些年,我失去了很多/包括那一头黑发,疼我的奶奶/一个个让我揪过心的语....../不过,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他们找回来/如果真的无法找到/那我就在内心,立一块碑/写下:一个虚妄的人,他曾经来过/现在还苟活着。
透过这些诗句,我们感知,诗人曾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沉迷、怎样的挣扎、挑战和抗争。试图在这一首诗里给人们这样一种印象:冷静而又甜美的忧伤与刚强。诗人独自踱步于岁月的石径上。心中有着抺不去的千般思绪和苦闷,万般的无奈和感触。他的思绪、苦闷与感触都是他自己的,是他人生的体验、心灵的历程。这就是他对坎坷人生的坚强信念,对将来的美好的追求。正是他坚忍不拔、努力奋发的精神气慨的体现,他突破了自我重围,从出人生的低谷和困境中挣脱出来,也是他创作才华和生命力量的一种高度跨越。为此,艰苦跋涉在人生与诗歌之路上就是他唯一的生存方式,也是他所要追求的目标。
从诗集的作品中,我们看得出惠永臣经历的一切很苦也很累,但是创作所带来的愉悦往往将这一切冲散到九宵云外。他对艺术的执著与坚贞。他整个诗集中所体现出来的对人生的认真思考,对理想的不断追求和向上的力量,对生活的热爱以及对生命的礼赞。我们再来看《大风吹过村庄》:
大风吹过一片凌乱的村庄/我看见尘世间最坚硬的部分,摇晃了起来/断断续续的鸟鸣,忽略了树木的存在/从一片空地到另一片空地/它们找回了多少记忆/整个春天,从我的眼前起步……
我想,随着惠永臣的视野不断开阔、阅历的不断充实与丰富,思考会更加深刻,激情会更加浓烈,所创作的诗歌也会更准确、更形象、更具艺术感染力!
惟愿惠永臣的诗充满生活的情趣,心系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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