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转载]一封家书大于千万吨煤
(2018-02-20 07:5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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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一封家书大于千万吨煤作者：
一封家书大于千万吨煤
——写给域外矿工
文/邵悦
1
别问我白纸黑字的黑
与一块黑煤的黑
哪种黑散发的热量更温暖
别问我一行力透纸背的牵挂
与采煤机割透煤层的牵挂
哪种牵挂更能感天动地
别问我一封折叠起来
越过千山万水，又铺展开的亲情
与一片挖掘开来
又深入地心的大漠荒原
哪种悠远更贴近你的内心
我远在域外他乡的亲人啊——
我的思念，你的煤炭，天高地远
一封家书，可否大于千万吨煤炭！
2
爸爸——
其实，我想说，女儿想你的分量
比你的煤的分量沉重得多
我小的时候，你轻而易举
就把我举过头顶，看我笑出童年
你就把青春绽放脸上
可现在，你还记得有多久
没有高高的举过我了吗？
每天，你举过头顶的
除了钢梁，就是支架
除了风镐，就是煤块儿
它们的分量，与我的分量谁轻谁重？
爸爸——
其实，其实你根本
不知道我现在到底有多重
过完这个年，我就十七岁了
每天午夜的星光伴我作完功课
通身的疲惫，加上面临高考的压力
加上想念你的焦灼不安
加上青春期的躁动……
这些分量叠加在一起
爸爸，你还能举得动我吗？
这些重量，融进了女儿的花季
与你每天举起的煤块儿相比
哪个更沉，哪个更重？
爸爸，其实我知道
在你心目中，女儿比那煤块儿
那巷道，那矿井，那域外荒原
要重得多，可你还是义无反顾的
离开了家，决然的选择了它们
选择了它们
就选择了一个人的坚硬——
没有人察觉，这坚硬
是怎样在汗水中浸泡得柔软
没有人知晓，这柔软
多像煤块内心燃起的火焰
其实你也知道，我想你的样子
就像你想我的样子
可你还是不能回来看我
每天只看那煤块儿，那巷道
那矿井，那域外的苍茫
你是不是在想——把地心深处
那些黝黑、冰冷、坚硬的石头
用力攥在手里，再用手掌磨出血
就等于牵着女儿的手
逛街，吃小吃，看烟花……
3
亲爱的——
这白纸黑字的啜泣
这敲击键盘的轻声细语
与父亲从肺里咳出的煤沫无关
与母亲老寒腿打弯儿的颤抖无关
与女儿六月份的炎热无关
与我独守时间之外的长夜无关
我不想让你在家长里短
和掘进的煤层之间选择轻重缓急
亲爱的，我嫁给了你——
就像选择了一座矿山
憨实，稳健，不惧风雨，不畏严寒
我跟随了你——
就像跟随了长长的巷道
漫长的不只是黑夜
还有，无休无止延展的深远
我选择了你——
就像选择了一块被你采出的煤
等待燃烧，等待明亮，等待温暖
其实，你我之间仅隔着一块煤
揉碎的思念，如同揉碎的煤沫
随风就能吹到千里之外
我却无法把枕边风吹到域外他乡
无法每天用叮嘱送你出门
再用热乎乎的眼神迎你回家
你只当大风呼啸着吹动的
是风沙，也是我
你只当被你捧起的大大小小的
是煤块儿，也是我
你只当入井、升井罐笼里加速的
是心跳，也是我
你只当巷道里那束微弱的光亮
是火焰，也是我……
那火焰，将你我深藏的思念点燃
从深远的寂寞开采出欢乐
你坚实的脊梁，撑起空洞的巷道
掏出了煤，又用思念把它填满
你握紧额头一束孤独的光亮
我独守一枚关不掉的灯盏
我们激情燃烧的岁月
就此彻夜通明——
4
儿子——
你是和我手握肩扛的煤一同长大的
可算起来，我陪伴煤的时间
比陪伴你的时间奢侈得多
如今的你，多像当年的我
抛开年迈多病的父母
抛开孱弱无助的妻儿
抛开车水马龙，日月星光
只为取出地下八百米深处的一块煤
只为让那片煤海的波涛涌出金子
只为让那乌金生生不息、滚滚流淌
井口，是我流年的出口
也是你青春的入口
采煤机咬碎厚厚的岩石
也让我们矿工的骨头火花飞溅
打通多少次煤层，就有多少回
通向辽远的家乡
燃烧多少次沉积的时光
就有多少回黑夜走向黎明
儿子，如今你接替了我
我退出了摸爬滚打三四十年
阴暗、潮湿的巷道
却退不出煤的黑，煤的光，煤的暖
面对煤，我变得越来越吝啬
常常攥紧一块煤，久久不肯放手
感觉这煤，就是我的至亲至爱
就像小时候的你……
儿子，其实你不必急于回来看我
有煤陪着我呢，我已把煤吸进肺里
变成我的呼吸。咳出的痰液里
不只是血红，还有煤黑
如今的你，没有时间陪我
就像我当年没时间
陪我生病的父亲一样
我不曾怪你，就像当年我的父亲
也不怪罪我一样。一块煤
赋予我们祖祖辈辈的精神寄托
传承煤的黑，就传承了燎原的火种
传承煤的精神，就传承了隐喻的光明
所有的梦想，都以乌金的形式运往各地
5
别再说“每逢佳节倍思亲”
这成倍数的增长，走到哪里都无极限
午夜的烟花爆竹，还在上空回响
同一片星空下，同一块厚土上
你风餐露宿，披星戴月
与亲人的日思夜念，可否等同？
用你亲手采出的煤，生起一炉煤火
就能驱赶整个严冬里的寒
我托春风捎去一枚千纸鹤——
悬挂，是亲人提心吊胆的思念
打开，是家乡父老的殷切希望
放飞，是铁能家园共同的梦想
一张白纸的厚度，大于煤层的厚度
一封家书的重量，大于千万吨煤的重量
一群在石头里挖金子的人
一群在黑暗里寻找光明的人
在煤的通道中行走，挖掘，开拓
自带尊贵，自带火种，自带能源
把整个春天燃烧得通明——
2018.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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