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在《佛山文艺》2017年第12期上的四首，第三次上该刊

一匹马，因为一场风吹起长长的鬃毛而幸福（组诗）

 

惠永臣

 

 

一匹马

 

草原因为一匹马而幸福

一匹马，因为一场风吹起长长的鬃毛

而幸福

 

幸福，是一场追随

一匹马安静地吃草。一匹马

因为我的注视，它就是一匹幸福的马

一匹吃草的马，它的眼里含着一座草原的晃动

 

秋风里

草原的尽头，不是幸福的尽头

一匹安详的马

它的孤独，是黄金般的孤独

它的孤独，让我有了

拥抱自己一下的冲动

丁酉秋日在草原所思

 

蓝天下面。做什么事情

都是安心的

草原上一匹马的悠闲

甚于我的瞭望。回忆那么遥远

想不起来的人

或许是草原上的一朵花

她饱含着晶莹的晃动

不是眩晕，是陡峭

 

草原上，想什么人都不为怪

善良的牧马女子，骑在一匹枣红马上

她看到的

比蓝天还辽阔

秋水漫长。影子仓皇

我去往异乡的路，谁会陪我

一同前往？

 

我不能强迫她，她那么善良

 

其实，我也是善良的

我有一把刽子手的刀具

却没有

刽子手的心

 

 

慢火车

 

太慢了。比时光还慢

运煤车拉着一车黑夜，过来了

站在路边的女人

目光里已经没有火焰，唯有

一泓浑浊的水

不停喷涌。三年了

她经常把路坡下的土堆

往高里堆

 

三年，是多少时光？

有多少这样的慢火车

留给她轰隆隆的失落？

三年前，他的丈夫

从井下背着一身黑暗的疲惫

在慢火车的声音里

制造了一场剧烈的震颤

三年了，这震颤

心跳一样不能停下来

就像那慢火车，从身边驶向虚空

 

——虚空里

 

世界多么遥远。超度如此漫长

秉性

 

石头有石头的秉性，江水有江水的漩涡

 

那些往水中扔石头的人

我担心，其中一个，不留神

会把自己扔进去

岸边的树，远山，蓝天

苍茫的日影

不知已被谁扔进水里。所以它们虚幻

都有一副眩晕的肉身

其实，这也是平常的一天

无非是几个人相遇在一起

无非是

他们遭遇了相同的话题

而我绝非他们

我专注于一片浩荡的芦苇

它们顺着风

集体奔向同一个方向

接着又倒回来。像回到旧生活里

一个女人。而我的每一天

绝不雷同

所以，你看到的我

永远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