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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读诗:马新朝(河南)

(2016-09-04 09:3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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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转载的诗歌
原文地址:读诗:马新朝(河南)作者:

我突然升高,高出遍地灯火

 .

    马新朝

||复合的人

 .

他想独自呆一会,清静一下

他试图剥离自己,把体内众多的人脸,众多的

嗓音,众多的车辆、光、速度、扬尘

剥离下来,但没有成功

 .

他无法成为单一的人

他是一个复合体,混浊、迷茫,独自坐在灯光下

身体仍然是一条交通繁忙的敞开的大街

||唱戏的乞丐

紫荆山公园假山的背后

一个乞丐在唱戏

他从前朝回来,怀抱着上朝的笏

豫剧唱腔里,小姐、丫环们

围着他的车辇

 .

现在,他坐在枯草上

与落日,与冰雪,与梦,与一只破碗

构成了这座城市的一小块贫困

 .

身子的下面是冻土,冻土的下边

三千年前是商代王朝,两千年前是汉代王朝

一千年前是宋代王朝

 .

三尺以下是陶罐,五尺以下是青铜

一只碗,来往穿棱,从一百年到一千年

再到三千年,需要一小段唱腔的时光

 .

梦醒来,唱腔停住,路灯点亮

碗内混浊的水已经结冰

 .

只是没有一个朝代为他洗洗脸上的污垢

没有一个君王恩赐他一双暖脚的棉鞋

 .

 .

||夜晚的风

 .

夜晚,平原上的人

不要问风的事情,不要弄出响声

把平原让给风

假若你听到一阵狗叫,那是

骨头复活的过程,那是风

代替骨头在走路

平原上的风,蓬头垢面

有的在哭喊,有的在大笑

有的风像屋脊兽那样

岿然不动。风,走走停停,像是在犹豫

有的在狂奔,追赶身前身后事

有的从城里回来,数着血红的人民币

不同的风,来自不同的物体

不同的地域,有的很老

来自一百多年前,有的好像是

刚刚长成,摇晃着走路

 .

夜晚,平原上的人

不要问风的事情,不要弄出响声

把平原让给风

你听,鬼魂们正在一起用力

晃动着大地。万物移位

石头和树都不会待在

原来的地方,河流倒挂天空

假若你遇到那个行走的人,不要问话

它一定是你前世的仇人

假若是一头奔跑的牛

你用刀子捅开它

肚子里流出的一定是黄沙

蓬头垢面的风啊,假若它喊出

你的名字,那一定是在叫

黄沙,尘土

 .

 .

||响器

小四轮在院子里又蹦又跳

人们从车厢里卸下从集市上买回来的

冥纸、鞭炮、水果、纸人纸马

 .

从邻村请来的响器还没有进村

就吹响了,像一群人突然的哭,金属的哭声

在平原上铺一层薄薄的冰

 .

唢呐声领着人们的哭

上天入地,哭成了呼吸、姓氏、俗理

哭成了日常的行走、睡眠、思考

唢呐里有多少铁,远方一样坚硬的铁啊

哭声里就有多少铁,转过弯

又忽然柔情似水

 .

没有人能挡住这哭声,这金属的哭声

姓氏的哭声,树木和牛羊的哭声

组成平原上的村庄

 .

死者只与响器说话,风把它译成

远山近水,响器里人影晃动,响器里

有祖先的面容和话语

 .

夜深人静时,冥火为路,死者把一生的

细软、财产,还有经历,一遍遍地搬进响器

沿着它那铜质的幽径

 .

送葬的人群不走小路,只走大路 

响器是他们的黑棉袄、棉褂子,一代一代人啊

在响器里进进出出

 .

 .

||喝粥的老人

 .

村边拐角处,坐在断碑上喝粥的

老人,是移动的平原。大平原用他的眼睛

把一条街道看成空无

 .

像他的麻木、沉寂,石头般静止的黑大氅

断碑上的文字已先行游走,这里

已经没有记忆

 .

月夜,水银般涌动

无数的幽灵在村庄的周边复活,它们来回狂奔

看不到脚印,也听不到喊声

 

三尺黄土下,有人松开了手

露出白雾茫茫。它们有足够的时光

——三千年或是五千年,用小树林的阴郁思考

 .

白骨上的年代已经模糊

亲人远离,火光退回。平原还在消化着

村庄里吐出来的苦难和久远,用白雾茫茫

 .

平原,一刻不停地消化着

——历史和记忆只剩下一两点细小的灯光

 .

 .

||期待

 .

平原上,即使用最小的嗓音咕哝

也会有一些耳朵伸过来倾听

 .

——那是因为有着太多的期待

 .

村庄、河流、老榆树、响器

在期待;人、牛羊、鸡鸭,也在期待

 .

平原上的期待都很胆小,一口气就能吹散

无形,无声,无泪

 .

假若你在平原上行走,就会有泥土

突然站立成人或树,询问前朝的失踪案

 .

假若你在平原上遇到接骨木的花朵突然打开

那一定是某个期待打开的姿势

 .

村西头的那个老人,没有人

知道他在期待什么,等着等着就没有了

 .

一头驴的吼叫,传得很远

那些因为无助而隐蔽的事物,才得以短暂地呈现

 .

光秃秃的平原上,期待是一种仪式

是一些村庄的记忆或人的起因

 .

 .

||夜行人

 .

流星坠落平原后

会很快起身,变成别的事物

树,未必是树,人,未必是人

那些在幻影中晃动的人、树、池塘

天亮时,也许只是寒冷中颤抖的几点云影

 .

平原上的夜行人,不要说话

平原会把你的嗓音放大,一层一层地传递到

黄土的深处。黄土下的灯盏

是黄土之上灯盏的倒影,它们呼应着

有时在水中挽着手

 .

握着自己的名字

以防它丢失。平原上的夜行人,不要说话

不要相信灯影中递过来的那些纸条

人的话、鬼的话,难以辨别

 .

风在巡道

风知道大平原的性格和禀性,以及众多的准则

日日年年,它耐心地打磨着一些高处的东西

——屋顶和响器,让它们

平复下来

 .

一个人体内难免会有高山和大海

夜行人啊,风会告诉你,不可贪恋高处的事物

夜间在平原上行走,不可与

过高的事物同行

 .

 .

||马营村的房屋

 .

这些房屋,这些用黄土和砖瓦建造的

房屋,也是用灵魂和肉体建造

用水与火,众多的远方

或人的命,建造的房屋——

 .

它们可以呼吸,感受

甚至悲伤,在人们不注意时

会按照自己的方式行走,有的走得

远一些,来不及返回

 .

爷爷,父亲去世时

带走了房屋的一部分,他们带走的

只是房屋的内层,以及响器和水

给子孙们留下的是外在的砖石结构

还有瓦檐上的蓝

 .

这些房屋曾经是兽,是马,是龙,是蛇

从四方奔来,有的从天上来,有的是从

黄土下来,在这里聚成一个村落

仍然保持着行走的姿势

 .

村庄里人房不分

凡是从这里走出去的人,都会背着一座

房屋,有时,房屋代替人走路

人的体内隐隐会有开门声

 .

我村的每一座房屋

都有着植物的属性,坐北朝南,向阳

每扇窗户都很辽阔、蔚蓝,即使矮矮的

木格子窗,也能装得下大平原

 .

||傍晚的桥洞下

 .

傍晚的光线,轻揉着桥洞下的

寂静,河水停滞

像一个人不再思想

 .

白毛风从桥洞的另一侧吹过来

冰凉的水泥台阶上,一堆破败的棉絮

蠕动着

 .

我看到一双乞丐的眼睛

他像谁?我惊疑这熟悉而混浊的目光

这贫穷的气息,他像谁

他是我的前生,还是我的今世

或是另一个我,我与他有着一个黑暗的通道

在石头里见过面

 .

我曾经伸出过乞讨的手,向黑暗的深处

那寒冷的深处、人的深处,久久地

伸出过一只手

乞丐用苍老的声音说:我就是你所说的

那些深处,我就是你伸出的那只手

你已经无法收回

 .

 .

||我的脸

 .

我的脸在衰老。这没有什么

就像挂在门口的牌子,被风雨漂白

它只是我的一个符号或标记,在人群中

漂浮。我活在我的思想或想法里

我的思想,是用平原上村庄里的梦

还有远山的阴影作为营养,让它一寸一寸地

生长。虽然我的眼睛已经老花

鼻子也不健康,但我用自己的思想呼吸

用自己的想法看你们,看这个人世间

就在今天,就是现在,我感到自己

很强大,我可以把杨树,柳树,还有更远处的
那些酸枣树们召唤在一起,用土地深处

最隐秘的嗓音与它们对话

我说,我知道你们的前世和今生

你们所走过的脚印,都留在我的诗篇中

就是此刻,我突然升高,高出遍地灯火

高出你们生命中全部上升的血色素

我的形体里闪烁着人性之光

这一切,我的脸并不知晓

我对它说,我不怕你和你的衰老

只要你仍是一张人的脸,有着正常的

人的五官,以便区别于

其他的动物或者野兽

 .

 .

||最近

 .

最近,我常想他,去看他

他也想我,来看我

回忆是阶梯——

大哥说,我们兄弟一场,却隔着

阴阳两界,没有办法打电话

只能在回忆的阶梯里遇见

活着时,大哥常常背着重重的编织袋

从很远的乡下,到城里来看我

只是他现在,一身轻盈,无边无际

不再穿那些疙里疙瘩的衣裳

也不再说那些又粗又笨的土话

他已经超越了生前编织袋上

那些肮脏的图案和旧厂址,超越了

疾病和贫困。自由而轻盈

最近,大哥常来看我,于梦醒之间

在我的身体里,一点一点地拿走

他变成了时光和流逝的同谋

 .

 .

||一截木头

 .

滚动,挣扎,叫喊,厮打

一截木头,从山顶上一路滚下来

它依仗自己有很多的理由:一棵树的深度和蓝

以及一棵树的全部力量和正义

很快它就沉寂了,不再申辩

躺在山脚下,缓慢地变黑,腐朽,溶入泥土

我惊讶于这片泥土,你用什么样的理论和观点

说服了一截木头,使它服从于你

一截木头在腐朽前,一定看到了泥土深处的闪电

并与其达成了某种妥协和默契

 .

 .

||县医院

 .

他们曾经是站立着的人,站立着的庄稼

站立着的树和房屋

现在倒下了

十几个人躺在一起,他们中间不再隔着

风,雨,或者土地,他们挨在一起

床与床之间隔着沉默

十几根细管子,从它们的身体

通向后面共同的墙壁。坑凹处,结着细小的蛛网

他们相互猜测着

窗子太小,开在高处,十几道目光

拥挤着出去,捆着了一只雨中的灰麻雀

树枝在晃

夜晚,陪护的亲人们,坐在小木凳上睡着了

十几道目光,从窗外收回

在天花板上,盯出一团团的黄斑

泥泞从病历单上闪过,控制着

床头上的名字,曾经在枝头上年年结着果实的名字

被外面的汽车轰鸣声拖远

时光走得很慢

不爱说话的护士们,保持着县城里少女们

全部的矜持,以及不远处那座木塔的神秘

十几个人,年老的只有眼睛可以动

最小的孩子,只剩下咳嗽,他们的命放在一只

托盘里,端来端去

 .

 .

||我独自溜出来

 .

我独自溜出来,溜出你们的想法

溜出你们的灯光,眼睛,嘈杂

还有你们教科书一般的人脸和钟声

我一个人走着,走在空旷的原野上

没有熟人,也没有读者

枯草在返青,蓝天高而远

没有人注意我,那些人形的建筑物

也离我很远。我放下了自己

内心突然有些茫然。一个人坐在河边

脱掉外衣和防护层,里里外外,脱掉你们的

猜测、咳嗽、冷漠和赞赏

露出自己细小的胸脯和全部的真实

我看到它们在阳光下,发红,萎缩,害羞

然而却柔软,人性

 .

 .

||郊外的午后

 .

像一个人忍着咳嗽后

长久的沉默

瓜棚顶上挂着的旧草帽

传递着瞌睡

太阳运足马力,在小河的

两岸倾倒着石头

无水的池塘里,芦苇们

细小,稀疏,像已经离散的筵席

废弃的厂院,散乱的锈钢铁

使用同一种姿势认同了荒草

久不下雨,挂满了尘土的

杨树叶子,由于沉重而下坠。瓢虫在

迷失。这里像散开的思想

因为干渴而无人收拢

 .

||我在听

 .

嘘,别出声,我在听

听别人,听自己,听周围的世界

听世界在我身体内走动

微弱,隐秘,一棵柳树,声若游丝

虫豸们吃着梦,梧桐树闪开路

等待着有什么到来,那么多地址

在暮色中起伏,晃动。人脸忽明忽暗

沉思着,老谋深算,游移不定

有混同于无,无混同于有,酒杯

四散,参加聚会的词语混同于一般的

文章结构,一只苹果,展开屏幕

阴郁而没有内容。像是在等待

廊柱间也没有回声,时间没有阶梯

世界也没有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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