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白

 

要白，就白得彻底

无所谓亏欠，也不曾施舍

但愿世间闪闪发亮的美好与善悯

都像蝴蝶振翅的山坡

在余晖尽洒之时

给村镇一袭灰蓝和想象

给白马一个漂亮的前程

 

 

▌大雨就要来了

 

大雨就要来了，天空低而再低

外出的人们你要记得回来

回来的人们

你要记得关上窗户

请再温习一遍村镇荒蛮过后的宁静

请再赞美一次河流漂亮

像抽打大地的鞭子

 

 

▍废弃的陶罐

 

时间在它周围，长成竹海

时间在它内部

幽闭成空

时间在它表面

摩挲自己尚未显示的部分

 

 

 

▌纤细的蜂芒

 

我把冬天写过了，关于雪的足音

应该还给雪。

我把秋天写过了，果实一次次跌向大地

再也无法复归枝头。

一个人无能为力之时，就想去淋雨

回到夏夜宽大的荷塘

听一听古意的蛙声。

啊春天，我记得你向上托举的花蕾

扎向内心的蜂针，那样甜。

以至于许多年过去

我把苦难寄养在它纤细的蜂芒。

 

 

▌没有故乡的人

 

在菜刀和砧板之间，一提一落皆有出处

遥望记忆和姓氏之间

仿佛可以重温两岸灯火如何点燃河水

 

许多年，房屋除了摩挲空气，就只剩下寂寞

每一次雨水拖垮天空和乡村之后

绵柔的叙述里其实暗藏一股狠劲

 

岁月啊，终究有人推门而出。——

但凡生生把自己活成没有故乡的人

都不值得怜悯

 

 

▌琥珀般黑暗的果实

 

一场大雨过后

河滩与草地变得漂亮而略带凌乱

大雨是虚构的，河滩与草地也是

能有什么办法呢

但凡望闻问切所不及的

我都称之为琥珀般黑暗的果实

 

 

▌比喻

 

把灰白天空比作家国振奋

把盛产粮食和陷阱的大地比作瘰疬

再借湖水无为，形容衰老之躯

借万千碧柳抒发古意一钱

直到江郎穷尽，悬崖勒马。

直到梨花如雪，不复唐宋。

 

 

▌格桑花

 

给它雪山，给它圣湖，给它菩萨和人民

给它苦难，给它春风，给它夕照和炊烟

给它哈达，给它玛尼堆，给它羊群和经幡

给它青稞，给它酥油，给它白塔和真言

给它前世，给它来生，给它世上的过往和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