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转载]刘年荐诗给朋友，第二十一集，小西《我喜欢笨拙的事物》
(2015-12-25 08:4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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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就像分享自己喜欢的电影或者音乐一样，我将陆续向朋友们推荐一些自己喜欢的诗歌。
3，谨以此，向那些辛苦着虔诚着的诗歌勇士们致敬。
刘年荐诗给朋友，第二十一集，小西《我喜欢笨拙的事物》
小西，山东青岛人。2007年开始写诗。喜欢长裙、牛肉干和企鹅。
刘年的评语：
也喜欢笨拙的事物
如北极熊，如企鹅，如郭靖，如小西的诗
看上去肥硕，天真
没有多少技巧
却有着让人尊敬的倔强
从牧羊山归来
他在厨房
砧板发出响声
不久，蒸汽顶开了汤罐的盖子。
我的男人，围着围裙蹲在地上
认真捡起掉到地上的骨头碴子
那是一只七个月大的山羊
我们上山与它嬉戏，把野菊的花环
戴到它的角上
下山时，买走了它的肋骨和前腿
我喜欢笨拙的事物
企鹅，棕熊，灰鸭子
爬上栅栏的藤萝，吊在竹架上的南瓜
盛满雨水的瓦罐，陷进雪地里的靴子
反复在作业本上涂改的儿子
大雪赋
雪，是一种植物
从你窗前，到我窗前
足足开了八百公里。
八百公里的白啊
让我有打碎那面镜子的冲动
为什么它总按秩序生活
用好看的手，举起粉色的棉花糖
和每一个人相遇，都抿嘴微笑
穿整齐的衣衫。
我想变成一匹坏脾气的马
撒欢，撂蹄，说粗话
弄脏这八百公里的白
九岁生日
父亲牵着羊走出去
很久才从外面回来，他面露喜色
手里拎着一个羊头，鲜血滴到雪上。
院子里的红梅开了又落
暗香早已殆尽。
他把羊头递给我，让母亲用大锅煮上。
我拎麻绳的手，不停颤抖。
它一直在看我，一直在看我
眼睛和吃草时一样明亮。
那一天，是我九岁生日
我拒绝吃羊肉
拒绝同父亲说一个字。
旧货市场
老臧并不老，一个客居他乡
靠打工养命，煮字养颜的女人
昨天去了三次旧货市场
她穿梭在破旧的时光里，东挑西拣
先后运回书桌，餐桌和木板床各一张
想在出租屋里精心安置一个春天。
只有夜幕降临时
这个不停往旧货市场奔跑的女人
才是被最后运回的旧家具
她久久坐在屋内
不开灯，不说话
身上的油漆，正一点点剥落
旧画
那幅旧画里的女人，用长发遮住半个脸
正低头不断拆除，框住自己的木条
她一边扔掉它们，一边寻找新的木条
并顺手把钉子捡起来，逐个摁进
自己的身体。
春闺梦
每天，我都要从闹市中
穿过这条街
每天，都能遇见一个白布衣裤的老人
微闭双眼，坐在梧桐树下
灰旧收录机只播放戏曲
昨日是《锁麟囊》
今天是《春闺梦》
时而战鼓惊天，时而香闺幽怨。
每到此处我就会入迷，慢下脚步
仿佛有人为我轻描蛾眉，穿上青衣——
我微微低头，挪碎步
出厢房，过长廊，立在亭台
水袖一甩又甩，咿咿呀呀地唱：
去时陌上花如锦，今日楼头柳又青。
我一遍遍地唱别人的戏
忘记了演自己的戏。
劈柴者
他很结实
如果拥抱我
我的沮丧会少一些。
雪地上，没有一棵树
但很多木头围着他。
木头是个有趣的词
让我感觉他挥斧劈开的是
流水，火焰，一头奔跑的麋鹿。
雪越下越大
很快覆盖了木头崭新的伤口。
他没有停止的意思
雪，亦如此
山鬼
庙墙高大
殿内祈福的人，正匍匐在地
僧人把灰尘拂到门外
又转身往灯里添上酥油。
我抱着书，坐到银杏树下
阳光落地，树影斑驳
我的脚边，像卧着一头金钱豹
如果没有风，它是低头思考的豹子
如果树叶轻拂，它会摇晃一下脑袋
或者动动尾巴。
如果风很大，它就怒吼一声
跃出墙外
由一只梨子想起的
茶几上的梨子，是卖家多给的一只
它近似于三角形
而不是椭圆形或者属于梨子的形状
它孤僻的站立，用三条腿。
像身下的板凳，涂着淡黄的油漆。
原不该流泪，在晴好的中午
但我突然想起，那年家乡的山坡上
大片的梨花，如群蝶舞动
梨树下，哭泣的人群中，我是最年幼的一个。
当有人拖着唱腔说：跪——
我偷偷抬头，发现落在祖父棺材上的梨花
是最白的一朵
葵花街的游戏
葵花街没有葵花
树也少见，鸟也少见。
葵花街有店铺，一间连着一间
肉铺，丝绸铺，糕点铺，铁匠铺和当铺
在寿衣铺与花圈铺之间
是棺材铺。
那时曾祖父还小
经常和棺材铺老板家的儿子捉迷藏
有时藏到寿衣宽大的袍子下面
有时躲到花圈后
有时躺到棺材里
运气好的话，棺材是檀香木或者楠木的
曾祖父迷恋那些精致的雕刻和木头的香气
会憋住笑声，多呆一会。
但大多是杉木的
常常刚爬进去，就有人哭着来取。
多年后，他们各自娶妻生子。
先是老板的儿子，在买木材的路上
被一场齐腰深的大雪藏起来
再后来，油尽灯枯
曾祖父最后一次把自己藏进了棺材。
可我知道，游戏，并没有结束
落叶记
被埋在雪里的，先于雪落下
后来落下的，盖住了雪
踩在上面，有咯吱咯吱
断裂的声音
像是叶子的骨头
也像是雪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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