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疆

 

不要去孤独，你的孤独

远远小于天山或者塔克拉玛干的孤独

 

不要去忧伤，你的忧伤

远远浅于博斯腾或者喀纳斯湖的忧伤

 

但如果你面色通红，一言不发——

 

那肯定是因为：一匹鹰

开始在你的头顶盘旋。

 

也可能是：一头刚刚出生的小牛犊

在你的眼前撒欢

 

           2015-11-17

 

喀纳斯，遇见一只雪地里的乌鸦

 

在我们谈论湖水和松树的时候，一只乌鸦

悄无声息地落在眼前的雪地上

 

我们停止了交谈。世界一片静寂

只有乌鸦在雪地上来回踱步

 

一只浑身漆黑的乌鸦，落在洁白的雪地上

若是以往，我不会接受这种讽刺或者隐喻

 

但现在已是中年，在乌鸦和雪地之间

我开始接受了它们相互存在的事实

 

                       2015/11/19 凌晨

 

 

达坂城：黄昏一瞥

 

空旷的街道上之上

行人稀少。几架彩色风车

在黄昏，兀自转着

更远的地方

云彩已经和山顶合为一体

 

 “这里盛产大豆，是新疆最好的

没有长辫子的姑娘，你上当了……”

浓眉大眼的司机师傅，开着玩笑

他知道我因何而来

 

暮色汹涌啊

而我不甘心于走马观花

如果留下来，哪怕是住上一晚

我会不会遇到那个大胡子男人

和他将要写出的歌

 

但我还是选择了离开

那道路两旁的白杨树，似乎

读懂了我内心的纠结

在我将要离开的时候，轻轻

摆了摆高大的树冠——

 

“有生之年，我曾替你来过这里

达坂城的黄昏，有一种让人失落的美……”

 

                         2015/11/18

 

 

阿勒泰一带，遇到转场的羊群

 

大地献出黄金

天空收拢云朵

高高的阿尔泰山，还给雪

我的哈萨克兄弟努尔曼

迎来了一年中羊群转场的时节

 

马背上的努尔曼，此刻

多像一位富足的国王，神色自若

而他的眼前，缓缓流动的

是一条羊群的大河

棕毛的大母羊，白毛的小公羊

每一只，都毛色漂亮，膘肥体壮

 

当我们的车队

和这条河流狭路相逢的一瞬

所有的机器都停止了轰鸣和奔跑

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羊群们穿过草原公路，大模大样地

消失在远处——

 

如果没有和一只羊对视过

你永远不会知道，它们的眼睛里

有着怎样温暖的雪

                     2015-1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