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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现代诗选粹【玛利亚·巴纳斯诗十三首(荷兰)】

(2015-10-01 19:0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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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转载的诗歌

    [转载]现代诗选粹【玛利亚·巴纳斯诗十三首(荷兰)】  玛利亚·巴纳斯诗十三首(荷兰)

  

                                         舒丹丹译

    

  作者简介:玛利亚·巴纳斯(MariaBarnas,1973—):荷兰当代女诗人,视觉艺术家。已出版诗集《两个太阳》(2004),《一座城升起来了》(2007),及小说两部。诗集《两个太阳》曾获荷兰巴丁格奖。

 

  两个太阳

  ——玛利亚·巴纳斯/舒丹丹译

  

  

  当我入睡,大海仍在下方,

  太阳如往常一样在我面前。

  

  我挨近黑暗海水的一个局部站着,

  不久,我就会去到船边,

  

  它们白色的航行灯像宽慰的叹息,

  有时在喋喋不休的鸥鸟间出神。

  

  但在给我的戒指里,我被斜置在

  一个日期旁。我看见他随着一个太阳

  消失在远方。又湿漉漉地出现在窗子里。

  

  他叫我花。或者春天,迷人的,甜蜜的,

  糖果,亲爱的,最近更经常叫我

  不愿意,现在不行,求求你。

  

  

  

  男人

  ——玛利亚·巴纳斯/舒丹丹译

  

  

  我想起我爱过的那个男人。

  我爱他吗?

  它制造了多少恐惧?

  

  我们的盘子更空了,

  盘边,是一朵花,一个小萝卜

  削成的。一个小而生气勃勃的生命。

  

  并不是用来吃的,他知道。

  

  

  

  一张可能的桌子

  ——玛利亚·巴纳斯/舒丹丹译

  

  

  我伏在桌上工作。

  桌腿容易脱落,桌面也不稳重。

  但此刻我正坐在这座房子一扇错误的

  窗下,这座城市逃离了我。一张

  我记不起名字的脸。

  

  或许我不该在早上

  听安魂曲,但是不听的话,我就会听到女孩们

  咯咯傻笑。你永远不知道她们会什么时候开始。

  那唱歌的人就不能偶尔小小地犯一次错吗?就像我

  

  和一个高个子男人在一间水上的矮屋里。

  我们去游泳。我们偶尔也曾快乐,

  但是有一天我开始害怕那张桌子。

  

  如果我离开,它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不管怎样,它将仍在那里。

  

  他给他的新妻子看那恒温器上的

  小太阳,到了夜里它就会被拔掉插头。

  

  她知道她正睡在我的床单里吗?

  那床是我的,我就要过来

  收拾那些椅子和那邪恶的大海。

  

  

  

  珠之海

  ——玛利亚·巴纳斯/舒丹丹译

  

  

  小城转身,

  当我回望。请原谅

  我以为你是旁人。

  

  我找到一个绝好的诅咒词,

  我舌头上一颗刻薄的珠子。

  

  我从纸上剪出一颗带条纹的心。

  难道我不敢说我需要你?

  

  这世界已疲倦,在一本练习薄的

  蓝色横线上,它是冷的。

  

  起初一个男人还睡在这儿。

  现在这身体已起身。

  我沦入沉默。

  

  

  

  请怜悯我

  ——玛利亚·巴纳斯/舒丹丹译

  

  

  一个有着漂亮眼睛的英国男人正为我调钢琴。

  我会很仔细地做,他说。

  小水滴和树叶正从花园角落里的接骨木灌木丛

  洒落,先生,像词语从我嘴里迸出。

  你介意吗?

  我觉得那棵树已病得无可救药。

  我们可能有点儿小问题,这儿。

  我们。

  

  一个潮湿的夏天已在我心里破晓,

  亲爱的先生,一种令人瘫软的热。你可有建议?

  我不知道英语里“灼热”怎么说。

  你想喝点儿什么吗?

  多谢。

  有多谢?

  

  在布鲁塞尔我吃衬着金箔的巧克力,

  我戴一顶无可挑剔的帽子。

  在巴黎我骑在费里斯转轮里。

  我可以那样和你一起去伦敦。

  

  假如我有糖。和牛奶。

  这个英国男人在弹奏。

  请怜悯我。

  

  就是这样,就是这些。

  多谢。

  

  

  译注:

  请怜悯我(Erbarmedich):为巴赫《马太受难曲》第39首。

  费里斯转轮(Ferriswheel):一种在垂直转动的巨轮上挂有座位的游乐设施。

  

  

  

  连贯性

  ——玛利亚·巴纳斯/舒丹丹译

  

  

  女孩登上楼梯。女孩登上楼梯,脚步

  在梯顶挤进一道弧线。她继续走,

  

  并不理会她不能改变任何情况的事实。

  

  我们瞥见她的前额,苍白的皮肤,

  与楼梯并行的她的头发。

  

  她径直朝前望,当她登上楼梯。

  

  有一个女孩正登上楼梯!

  那头发的披垂像是戴着一头假发。

  

  她的臂下紧紧携着一个包裹。

  

  有一个包裹正登上楼梯登上台阶

  登上楼梯上台阶上的一扇门登上脚踝登上女孩。

  

  她没有改变什么现在她的脚趾已经触到弯曲的台阶

  

  一架风扇在她头顶一扇门在黑暗里转动

  在她体内的沉默里转动一道弧线正被扭断台阶齐肩高。

  

  一个女孩正携着一个理由登上楼梯。

  

  

  

  你占据的空间

  ——玛利亚·巴纳斯/舒丹丹译

  

  

  山脊上的岩石将不得不小心地

  变成鹿。每个夜里更嶙峋更黑暗。

  

  羊儿在跑,像一个白色的污点,一只手擦去一块皮,

  从桌上,不,从那灰白的

  

  草地上。定是被那巨大而犹豫的怪物

  吓着了。那水里的山是怎样的——

  

  我母亲在走动,正如记忆

  在走动,当母亲在那无常的花园里。

  

  不对:她在冲洗一座玻璃房。

  我知道她的疑问:

  

  你可曾被猛然惊醒,完全没有意识到年龄,

  被滴落在你额头的记忆惊醒,

  直到它们成为事实。他们把你的名字

  

  不容置疑地配上一条街道一个门牌号一个国家,

  写在一个信封的背面。

  

  你是一个女人,那意味着她不是你,

  当你吹干那个早晨,从我们的前额

  

  吹着过去的一绺头发,带着一声叹息。你在我的头发里

  梳理发结。别动。我们如此相像。

  

  我们在哪儿?那儿,

  他们在右边。不,那些是石头。

  

  

  

  雨点落在弗雷德里克广场上

  ——玛利亚·巴纳斯/舒丹丹译

  

  

  她站在正要发生的事情的

  边缘,周围的树木变得僵硬,

  

  笔直朝上。她折起给他人的诺言,

  朝那坚挺的白水里

  

  吐出两个词。一只狗跃上

  边界,当雨点

  

  落在喷水池里。

  爱与之有关,

  

  但它只是那被需要的语言。

  以及需要的。

  

  喷水池制造着相似的姿势,

  而那只狗将把自己从它的外衣里挣脱,

  

  假如事情如此持续。她不确信她的手,

  以及她的词语会在何处触水。

  

  两只狗开始出现。

  一只没有外衣,另一只没有心。

  

  

  译注:

  弗雷德里克广场(Frederiksplein):位于荷兰首都阿姆斯特丹。

  

  

  

  广岛的时针

  ——玛利亚·巴纳斯/舒丹丹译

  

  

  他们站在塔上望着

  一匹马正被拉向水边。

  

  你们在哪里埋葬死者?他们指着这牲灵,

  又用指尖摇晃它。

  

  六十年前它们停止了走动。

  

  那场爆炸的照片使得一切被摧毁,

  除了那些一直凝视着的影子。

  

  我们得到一座城。

  一切都闪着微光,并且防尘。

  

  我们凝视那塔上的时针。

  它们并未失调。

  

  我们敲响那些钟。

  我们问那将它调准的人,这是

  

  谁做的。谁在这样做。

  

  那匹马引领历史。

  他们说它在腾跃,因为它拒绝退缩。

  

  

  

  太晚

  ——玛利亚·巴纳斯/舒丹丹译

  

  

  我骑车穿过城市的僻静,

  缓缓折入人们结群而居的屋区,

  突然孤独跳上摩托车后座,

  

  说我要与你同行一程,反正我也去那,

  不方便,我说。我要去为一封信

  寻找开头。再见。

  

  我削一个红苹果,苍白的果肉

  在它的盘子里看上去如此沉默,

  我不忍吃它。想象你选择的

  

  那个女人,不是我,计划另一个

  我能居住的国家。

  孤独已试过所有的椅子,

  

  当你打电话来时它正躺在床上。

  你看上去如此疲倦,我很乐意邀请你进来。

  但你有太多的行李。塞满了巧言的

  

  手提箱太重了,提不起。

  这个男人说。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是有别的什么人在那儿吗?

  

  没有,我撒谎。我独自一人。我点数着

  一个人要在门口遇见多少谎言

  才能得到某样东西正在失去的感觉。

  

  

  

  弥撒

  ——玛利亚·巴纳斯/舒丹丹译

  

  

  我们是脸上沾着露水的桨手,

  无声无息划进清晨。

  我们是报纸宣告的那些人,

  是统计资料谈起的,镜框里的人。

  我们是你蔓延的风险。

  我们发现了彼此,却反而平静,

  当我们知道天哪为什么我们会在这儿。

  

  或许你与它有关?你是否那个

  害损我们的人;让我们在无常的大海里憔悴,

  因为那儿有这么多的我们:我们的哀叹

  永远不会像一个女人的尖叫那样响亮,

  她的手在电车轨道上燃烧。

  她就在那儿。她正在尖叫,像一个

  手正在燃烧的女人那样尖叫。

  

  我们越使自己听起来大声,我们就

  越毁灭自己,后来,我们是墨水那不完全的

  掠食,在你摇晃的手掌里,

  仿佛它是陌生人的手掌,在那最后的光里。

  他们要去哪儿,那些桨手反常地

  向后划行,他们拍打着水面一样

  宽广的船桨,沿着陆地后退。

  

  

  

  一座城升起来了

  ——玛利亚·巴纳斯/舒丹丹译

  

  

  从顶楼进入这座城市。

  布宜诺斯埃利斯的街道在下面咆哮。

  

  一座一切都井井有条的城市。

  

  他们一路带着你

  转进直角。但影子在这里爆炸,

  

  卵石大楼

  在旋转。还有一座

  

  有着一颗擦伤的红色石头的心。

  

  为了不看见一颗心正倾吐出自己,

  你走下楼去。抓住你的影子。

  

  你脖子周围红色的褶边打开来,

  伸进一条红色的河流。想想瀑布吧。

  

  瀑布。

  

  一面钢琴盖将一间屋子砰然关闭。

  按在墙上猛抽一座楼。

  

  在电梯里你被某间屋子的门槛绊倒。

  一片星星的天花板升起。

  

  二十层楼跌下。陡直跌下。

  一座城升起来了。

  

  

  

  伤感的隐喻像死天鹅悬在树枝

  ——玛利亚·巴纳斯/舒丹丹译

  

  

  晚餐时一个生命从这个题目

  抽离,暗自缓缓生长,

  

  尽管我的喉咙反复发出一个喉音,

  它还是将自己诱入圈套(那只黑鸟

  

  染黑了你对一棵树的沉思,

  一群想不起更好的地方的鸟)

  

  不想倾听,因为一切都在回忆,

  喜欢白葡萄酒吗?请示意,或者红葡萄酒?

  

  但我担心那根本不是一群鸟,

  比我对死亡的恐惧更强烈,是的红酒劳驾。

  

  野味汤已经端上。

  

  有谁能赶走这些孤独的天鹅吗?

  它们在水里留下八个剪影。

  

  然后我将让这棵夜树在我身体里生根,

  摇曳。为宁静寻找意象。

  

  我将鸟儿洒在桌布上。

  

  《世界文学》2011年第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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