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在《人民日报》2015年7月10日海外版欧洲刊上的两首

戒心(外一首）

长久对一件事情保持戒心。把自己置于

孤独的境地，从光亮里抠寻黑暗

煞有介事地对着一本书，倾听卡夫卡的絮叨

这人间，需要我做的事情太少

花开不需要，月明不需要

甚至一日三餐也不需要我动用心思

只是对周围的一切持续地怀疑。担心

那盛开的花朵里，有一座荒废的坟墓

那浓荫里藏着一只凶恶的藏獒

那歌声里

有一把滴血的刀子。特别是白天

任何一点响动，都担心，是有人在撒网

要扑捉走我需要的黑。我没有换身术

否则，我就会以另外的一个自己

来到光明的尘世，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用竹篮打水

去浇灌我种植的月光和多余的真理

铁路上的石头

安静，似乎来自于表面的裂纹

相互挨靠，彼此贴近的身体里

风声一再被压制，即使火车带来的震颤

也无法分离阴影

以不规则对抗规则

妥协是在天长日久后。就像你

把自己生活中的棱角

慢慢打磨

过程或许痛苦

但你相信，其中有那么一块

能够雕出另一个你，在人间

替你奔走和吃苦

但其中有那么几块

脱离枕木，豢养着几朵恣肆的野花

但你还是没有看出

它们的轻松

或许，“规则被自由更重要”

你也许是它们之间的一块

但这也无关紧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