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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诗文本:60后诗人联展||宋晓杰(008)(三)

(2015-06-22 09: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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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转载的诗歌

诗歌近作(15首)



1、单行道

 

不与不义的人、矛盾的人为伍

不在阴雨天流泪、伤怀

不吃隔夜的剩饭剩菜

不记夺妻之恨、灭夫之仇

不说废话和闲话,更不说毫无原则的话

不改要不了命的毛病和习惯

不抒情,不怀旧

就是这样的残片断简了

——如单行道

走到哪儿,哪儿是荒冢

 

2、少女的祈祷

 

它来自波兰

一个我不认识的国度

同样是我不认识的一个女人

做了它的母亲

细雨中,谁的身体变轻

指尖儿玲珑,我听到成串的水珠儿

顺次滴落;珍珠慢动作弹跳;薄荷青苦

少女的披巾恰到好处

鬓角拈花儿、目光宁静

如悠悠的钟声和白鸽,缓缓栖落

全世界没有罪愆和饥饿

——显然,祈祷是上帝的功课

少女,属于人间

 

3、午餐前,在画室

 

和两个男人

在第三个男人的画室里,看画

赤裸的人体从包裹中得以重见天日

胴体柔和而洁白,像窗外的阳光

只在关键部位,加一点点青铜的阴影

 

有一瞬,画室里静极了

阳光如欢腾的尘埃

我愣怔着,下意识地拉了拉衣角

三个男人饥饿地盯着他们想盯的地方

啧啧赞叹

并用小指肚儿,小心拂去浮尘

 

那个中午,我的脸红了两次

一次是因为羞涩

第二次是因为觉醒

为了掩饰我的脸红

我拍照,拍照,从不同角度拍照——

是的,我们在欣赏艺术

不是看女人

 

4、水墨

 

刚刚画过两张荷,就过了午夜

繁重的白日撂下挑子

在虚无里,歇一歇

 

整个城市漂浮在灯火之河

此刻,我想起谁,谁就醒着

思念谁,谁就复活

 

赌气的、负债的,仍在撕心裂肺

病榻在呻吟:“好歹,熬过这一夜……”

更多的人,想着元宵、情人和巧克力

以团圆之名、情感之名

给生活添油加醋

像墨色中淡粉的荷

 

……真的该睡了!

你不在眼前,这座城,就是空的

如慢慢漾开的水墨

不知何时,蜻蜓也飞走了

 

5、命运

 

这东西太沉了,自己轻易搬不动

亦步亦趋的脚步紧随其后

先知和谶语,无非都是马后客

 

不老不少,积重难返

——活到这个尴尬的年纪

我开始有点信它了

六神无主的时候,心如死灰的时候

马上就要顶不住的时候

也会偷偷在网上

打开那些神秘的小窗口

——像戴罪之人,坦白地交出

年轮、指纹、星象、血统,以及忏悔

 

……和《圣经》上永久的忍耐!

 

6、孤岛

 

以爱之名的掠夺,是双倍的罪恶

犹如小剂量的砒霜,每天饮用

终会把人腐蚀、掏空

 

车水马龙的喧嚣,远远不够

你单枪匹马,独对风雨、雷霆

泡沫粉碎,海面上回环着空旷的笑声

莫非你有三四个头、五六条命?

 

眼看着你一天天瘦弱下去

无休止地忽略自己,随波逐流地冲向下游

旋转着,驶向遥远的天际——

轻如扁舟,大如孤岛

茫茫人海中,你轻巧地分开流水

却怎么也无法解决自身的沉重

 

7、扁桃体

 

我噤声——发炎不是发言的近亲

它们背道而驰,相互较劲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我准备甘草、橘梗、梨、冰糖蜂蜜水

浇那些无名之火、虚妄之火,也不管用

——它分明是多出来的肇事者

不讨扰的时候,就是乌有

之于庞大的机组,它不过是个零配件

可有可无,却如名不副实的婚姻

总在关键时刻,准确地刺痛

 

我把该说不该说的话,和着唾液

轻轻咽下,是否还有打碎的牙

……合衣而卧,完整如肥沃的土壤

在草木灰中,养那些旺盛的菌

溃疡里的新鲜血肉

 

——如生生不息的野莽

草草活命……

 

8、这一年

 

这一年,黄昏与晨曦互换

这一年,无所事事,时间却总是不够用

这一年,噤声,节约语言,凌空漫游

这一年,眼泪是怀疑,也是糖晶

这一年,城池陷落,野草疯长,雨水泛滥

这一年,落日在东边,烟火、战火也在

这一年,不断地挖一口井

这一年,梦醒时分,不知身在何方

这一年,谁颤抖着双手,亲吻奴隶解放证书

这一年,根须裸露,白云沸腾……

 

纪念是有毒的陷阱

谁也不说堕落

可我的确在移动

——如看不见的星子

飞旋,蜂拥,不知所踪

 

9、心碎

 

整个晚上都在痛心疾首

摸遍周身,却找不到具体的疼

 

我把一段回忆写坏了

相当于肋骨又缺了一根

它们一直支撑着我的前半生

或许,还有弥留之前的后半生

 

……再也无法修复和重建了

抽一根少一根的房椽

以及,最后的灰飞烟灭

 

10、大寒读陈超

 

在看不见的地方,展开星空和罗盘

那完全是你的主观意愿

野兽,乖儿,虚火和水泡

这时代的炎症需要消解、降温

你以身试水、试火、试刀锋——

如巨大的惊叹号,从天而降!

 

星辰列阵,倾斜,陨石,带血的咳

一个时代终于透了一口气

仙乐,在寒凉之上,为你饯行……

“大寒”无雪,却冷到骨头

你又一次克扣自己——

一枚超浓缩子弹,以优美的弧线

完成了舒服的射程

 

11、小小姑娘

 

天还没亮

早起的人顶着寒气出发了

走廊房门沉重地关上

从沙发的潜睡眠中醒来

听到隐约的爆竹声响

——这个时候,一定是祭祀和埋葬

已近年关了,都急着赶路

一股暗流,推着人们往前走

 

家人冲了下水,又蹑手蹑脚进入梦乡

而我,在黑暗中缩小骨骼

无声地泪流

成为你的小小姑娘

 

12、原谅

 

原谅你在最好的时候,没有遇见我

原谅你不讲道理的信任和果决

原谅你三步并作两步的爱、侵扰和掠夺

原谅你说得少、做得多

没有让耳朵享受到美妙的音乐

原谅你金光闪闪的外壳

原谅你音讯杳无,却能安然入睡

哪管风声鹤唳,我是陀螺

原谅你偶尔自暴自弃、失意、脆弱

原谅你,那些我恨入骨髓的毛病和习惯

你却死不改悔,从不认错

原谅你时而没心没肺,时而一条道儿跑到黑

新的苦旧的难,一件都不说

原谅你,打牙往肚子里咽

连葡萄皮也不吐一个

原谅你把自己养成孤灯、只影

夜夜横泊的舟舸,在波光里打转儿

在人群中,嘻笑怒骂;独处时

却坠入黑洞的漩涡……

 

在草原,我也原谅了自己

不再追究,不再计较

原谅了那谁、那谁谁曾犯下的错

——否则,我的余生,可能

永远无法辽阔

 

13、最后一首诗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你在天上,心里却想着地面的事情

双倍的折磨就是双刃

对某句话过敏,以及某个人

都是躲不过的劫

但没有强盗

 

本不想提到“我”,让这首诗干净

只提刚买回的滴鼻液吧

它洁白,它是灭火器

上升的虚火,它能快速消灭

再过几个小时,就是“明年”了

我看不见时间的鸿沟

如窗外的爆竹声与悉尼的焰火

连成一片——

世界这么大,能安慰我的

只有两个具体的人

 

14、婚姻一种

 

“全世界的人,我都可以和平共处

唯独和你不能!”

 

——“可偏偏还要和你过!”

 

狭路相逢,被惯性地镀上缘分的黄金

沉重的翅膀

吵吵闹闹并不影响儿孙满堂

他们甚至受惠于

双面胶的互相保护

 

纠缠,死嗑

在墓碑上并肩端坐,一辈子形影不离——

仿佛,恩爱无双,谁也不曾愤怒质问过

 

15、两个土豆

 

我记得壁橱里还有两个土豆

风吹不着,雨打不着,太阳晒不着

它们每天能做的事,就是发呆、做梦

却成为家居必须的内容——时刻准备着!

雨天的午餐没什么菜,或许它们

可以顶一顶

 

当我漫不经心地拉开壁橱,惊惧不已

——野兽的獠牙,如森森白骨的微缩丛林

旺盛地覆盖了褐色皮肤下,干瘪的乳房

“这该死的生活!——”

话外音如刀刃,寒光闪闪

 

寂寞和灾难异曲同工,沉默无助的母亲

何时起准备了蛮横、凶狠和……毒!

——掏空自己,来抗衡、复仇

大不了——同归于尽!

万物静默如谜(创作谈)

宋晓杰

 

    三月下旬了,本以为这个冬已经过去,关于风雪、冷空气和寒冷的记忆应该盛纳、上蜡、尘封。但是,那一日,当我像每天一样,于清晨,在喜鹊的欢叫声中拉开窗帘,先声夺人的仍是冬的贵宾——皑皑的大雪!窗前高过六楼的那棵白杨,昨夜还光秃秃的枝桠,竟然披上纱质的长裙,像圣洁的新娘,绰约在清朗的天宇之下。不远处的中央电视转播塔,隐约于云朵舒卷的蔚蓝之中,仿佛童话中的通灵宝塔,传送着遥远国度的绵绵消息……

    昨夜,听着如诉的滴嗒春雨,心中似有所喜。——有何欣喜可言?却又无法说得清晰。模糊中,似乎觉得春天就应该有这样的心性,才能匹配纯洁如初的玉兰、没心没肺的桃红柳绿和淘气调皮的茵茵青草——季节是有性格和气质的。然而,早上起来看到的依然是冬的素描!时序遵循着什么轨迹和道理?而每个冬与春的交替总要磨磨蹭蹭,来来回回折腾几回才能渡过去。莫非,它也有留恋?

    来首都师范大学驻校已有半年之久,想想白杨飒飒的初秋踏进校园,才是刚刚的事儿。在家与学校之间三跑两跑——怎么,就银杏金黄;怎么,樱花就已开到荼蘼。

    历来,我对时间是敏锐的。在我这里,奔流向前的时光如病人的风湿或骨刺,是最难言说的疼痛。它们藏在别人的骨头里,却对我同样适用。

    站在窗前的阳光里,我披着粗线毛衣,眯着眼,壶盖压不住响水的欢叫,仿佛复活了叶芝的暮年。喜鹊在枝间欢跳,轻轻推送着细枝,雪片便簌簌坠落,如纷飞下坠的流星,模拟着生命殒灭之前优美然而最后的弧线……楼与楼间隙的停车场上,一个老人边用小木板刮擦着风挡玻璃上的积雪,边与旁人品味着他的回忆。这是他活到如今遇到的最晚的一场雪。“那一年是3月12日。这回晚了八天!”听不出欣喜还是抱怨。宠辱不惊。历史就是这样的“曾经”吧。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陈述,或者白描,最好。再次听到老人的动静,他已和爱车转过楼角,缓缓远去。

    是的,回忆在路上,迟迟春日在路上,诗歌也在路上。

    每天每天,当我穿行于北京意象派的地下铁,当我于华灯初上之时站在花园桥上望着漫游的车河,当我恬不知耻地混在朝气蓬勃的学生之中……我不知道,我的生活和人生还有几种可能?很快,在经历了北京的四季之后,我将回到生活的原处,从诗歌的云端落到安稳的乡土,四平八稳地过着剩余的小日子——当然,心中还有爱、笔下还有诗。但是,接下来的日子会是怎样?我不能确定。

    我没读过大学,当同龄人坐在高等学府明净的教室中分享思想者的圣餐之时,我却穿起及膝的白大褂,穿行于塔罐林立的轰鸣机组之间。然而,哆哆嗦嗦的惊恐和风一样的奔跑并不是我十九岁青春的全部内容,如家乡荒野般大片的时光空隙之地,我用海绵里的余暇和深爱的诗歌来填充。我像一个吃饱了饭,恰好还有一块空地和用不完体力的小市民,开始在房前屋后种些花草、蔬菜,或干脆是草。旁逸斜出,绿影婆娑,全不在我的考虑之内。我只管种!它们像被我宠坏的孩子,不必排排端坐,横平竖直。面若桃花也好,蓬头垢面也罢,爱怎样就怎样。二十多年来,这些纯绿色、无污染的植物营养了我的眼睛、胃口及心灵。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我想,还将继续营养下去。

    人的一生能学会的东西并不很多,提着铁锹,能够专心致志地挖一口井,就够了,不必管它会不会清波如泉涌。关于农事、占卜、天文、地理、淘金、剪裁、打铁、生育与成长,我们并不完全知晓。即使既成事实的母亲之职、女人与姐妹之交、诗人之志,其实我们也无法一一尽述。而这些事物或封号,就这么勋章一样影印在肌肤上骨血里、存贮在他人的意识中。万物,静默如谜。一个个早已预设的机关高悬于神翕,不到时候自然不会呈现。而确切的细部又每每不尽相同——那些不同之处,不正是万有引力般的玄妙和神秘之所吗?

    《万物静默如谜》。这是波兰女诗人维斯拉瓦.辛波斯卡的诗集,像喜爱茨维塔耶娃、阿赫玛托娃一样,我喜欢这些永远无法谋面的姐妹,但她们的一切是那么熟稔,大到爱恨情仇、无边苦难、生离死别,小到齐耳短发、安坐的木椅和身上的长袍、一个失神的眼波、一次苦咖啡的失恋……仿佛都有我的参与。同喜同悲,仿佛我们共用的是同一个诗歌的时空。

    这么说,我并不羞愧,也决无攀援之嫌——高处耀眼的风光和陡峭的危险同在。但是,如果她们灵魂中那些辉映的烛光和暗夜里的萤火还在;如果明亮的早晨、清朗的夜空、她们的意志和信念,让我丰盈、滋润而美好;如果我们在诗歌里重逢、体恤,让“女人”的定义因而更多一绺韧性的“麻”或一份精彩纷呈的眉批。那么,这样的依恋与奢望又有何妨?

    应该真诚地感谢诗歌,感谢有诗渗透的生活,使我始终在不管这样那样的际遇之中,在受到风雪的吹打、摧毁之后,仍能清洗、医疗、温暖、照耀……箪食壶浆,不改其乐。

    “诗——/然而诗究竟是怎么样的东西?/针对这个问题/人们提出的不确定答案不只一个。/但是我不懂,不懂/又紧抓着它不放,/仿佛抓住了救命的栏杆。”(——辛波斯卡《有些人喜欢诗》)。

    ——救命!还有比这事儿更千钧一发的吗?人皆孤儿。但是,谁又能独自保存完整,真空、绝缘,不粘带一星半点的泥土和草腥。巨大而渺小的生命是日日新生的浮蝣,还是浓缩的镭一般的舍利子,寄托于何处,怎样完成?

    “没有人是独自存在的岛屿;每个人都是大地的一部分;如果海流冲走一团泥土,大陆就失去了一块,如同失去一个海岬,如同朋友或自己失去家园:任何人的死都让我蒙受损失,因为我与人类息息相关。”万物如星,在固有的轨迹运行或殒灭,是一个巨大的无法猜测的谜团,世间万物皆无幸免可言。转而,欣赏海明威这条硬汉的高远、通透、大包大揽。

    唯有善行、诚恳、爱和隐秘的飞行,既体己,又普世。众神的黄昏降临,晚祷的赞美诗葡萄酒一样,融入舒爽、微甜的钟声,随清凉的晚风,悠悠荡荡……

    泰国的沙美岛年后刚刚去过。沙细。水湛。天蓝。木屋。植物。笑脸。陌生而新鲜。窄巷中,7—ELEVEn店的三色条纹随处可见,咖啡的糊香和果蔬的清香大方而铺张,到处是生长和生殖的气息。一不留神,就会从花树交叉的小径转出一辆满载欢乐的皮卡,或窜出一只欧洲人驾驭的摩托。入夜,歌声连绵,如海浪一波覆灭一波,灯塔在深幽的太平洋中如星斗忽明忽暗,腰缠火圈的孩子露出洁白的乳牙……热闹刚刚好,闲适刚刚好,各肤色的人潮刚刚好。沙滩上,排排小几小桌上安放着透明的菠萝灯。银白细粉的沙滩上,跑动着欢叫的孩子和干净的狗。夜空中,虔诚的孔明灯一只接一只绽放,再无畏地升入天庭,摇摇晃晃……那两天,我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沙滩上,什么也没做,分明又参与了所有。好吧,不回忆,不想念,也不瞻前顾后、悲欣交集。适当地浪迹,适当地停留,适当地游手好闲……

    之所以大段地叙述旅行中的感受,只是觉得,那种场景与诗的气息如此接近——既融入,又疏离。能在热闹中乐享孤独的人,能跟随万物一起旋转的人,多么幸运!多么值得!

    辛波斯卡还说,“我偏爱写诗的荒谬/胜过不写诗的荒谬。”荒谬是注定的,那么,为何不选择一种自己钟爱的“荒谬”方式,度过余生?

    星汉灿烂,万物花开。趁着流年逝水,趁着玫瑰芬芳,我们抱着旋转的星球,越来越小,越来越弱,转瞬间,就消失不见……

 

2013年3月23——25日,首师大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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