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只手触碰后
它瞬间气球一样膨胀起来，愤怒无比
这是什么？圆圆的，气泡一样浮上水面
皮肤上的小刺随即竖起
令人难以置信

“这就是传说的剧毒河豚，其肉鲜嫩无比？”
在我们的识字课本里，在我们惊讶的眼神交换中
在撒出的网里
它们被捕捉，被贩运
它们膨胀成最大的尺寸自卫
我打量着它
内陷的蓝绿色眼睛，灰白的腹部
“咕咕”“咕咕”的威吓声

为了将毒药变成美味
厨师变成了解剖师
割去鱼鳍，切除鱼嘴，挖除鱼眼，剥去鱼皮
剖开鱼肚，准确地取出鱼肠、肝脏、卵巢和肾
把肉一小块一小块小心漂洗
直至鱼块洁白如乳，晶莹剔透
中国的河豚，日本的河豚
躺在餐盘里的“貂禅”，美妙绝伦
人们围着它，兴奋而又无法从容
稍有闪失
它就行使死亡的特权

我在这个奇异的家伙前停留了几分钟
那么短暂
它就显现了性情里的天真——
不但没有长出可以高飞的翅膀
还忘了背后那只戏弄的大手
它突然放弃了防御的姿态
倏地又变回一条口小头圆，背黑的鱼
在狭小的水盆里，徐徐游动
像极了你我在命运里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