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存:《读诗》2015年第1卷“生于七十年代”专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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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篇
整个天空都是它的领地
没有它,天空就空了
但它谁也不靠近
除了飞翔什么都不做
像一朵朵坚持不融化的雪
我有时叫它白龙马,杜波羊
有时叫它祁连山的雪
一次醉酒,我叫它白了头的大雁
它们可以成群结队
像一群漂泊的人遇到另一群漂泊的人
也可以独来独往
独自承受孤单
为了抵达同一个愿望
一支支怀乡大军,从未停下脚步。当然
这只是我酒后的比喻
平时我更喜欢说它们是哈萨克族人的帽子
我喜欢帽子这个说法。仅仅是帽子
羽毛篇
你像鸟儿一样
不,是象鸟蛋一样
被小心地放在一根棕枝的前端
那些蓝眼睛,棕眼睛,黑眼睛
屏住呼吸,表情严肃
紧紧盯住那个东方女人
她穿着丝质长裙,体态柔软
从把你搭在棕枝上开始,她冷静的,一根接着一根
不断交叉叠加弧形棕枝
仿佛在悬崖上走钢丝
没有人敢说话,没有人敢大声呼吸
空气也不敢流动
一秒,一秒
当第十二根棕枝搭好后,一个“天穹”产生了
她小心翼翼地举起修长的双臂
将这个伟大的作品顶在自己的头上,甚至,立起的
最后一根棕枝上,缓缓地转动
噢,女神!简直不可思议
一切完全充满可能
男士们身体前倾,手掌紧握
女士们的嘴巴更加夸张
时间在此刻静止
每颗心都被捕获
每个人都迷倒在这个东方女神那无懈可击的技艺下
天哪,这太精妙了
等等,瞧她又干了什么?
最后一秒,女神竟轻轻抽走了你——
一只仙鹤的羽毛。优雅地
“天穹”轰然崩塌
女神毫不费力地破坏了契约,而你
如同逃掉的词语,令一首诗无法收拾
风,浓稠的空气,嘈杂,一切重新显现
“一根羽毛的重量!”所有人惊呼
在平衡的支架上
噢,你想想:一根羽毛的重量!
爱情篇
你们发誓
拥吻
燃起烈焰。满心欢喜
你们吵闹
哭泣
喝得烂醉。痛不欲生
你们紧紧攫住我
而我不会久留
你们十指相扣
嘴巴对着嘴巴
耻骨对着耻骨
空虚对着空虚
你们紧紧攫住我
而我不会久留
我是你们的证人
甜蜜的药丸
我是你们的叛徒
灰烬
我是汁液
激流
大海
你们紧紧攫住我
而我不会久留
我享用你们的身体
甜言蜜语
伤口
我是你们的孤独
而我不会久留
你们松开
我从你们身上滑落
我成为碎片_____
你们的
影子篇
我挪动了自己的影子。或者说
我挪动了我自己
我是我自己的影子
有时候我追着影子
有时候影子追逐我
仿佛两者是一种永恒的运动
影子是神秘的
它不能透视物体的内部但能给足你想象
比如斑马的影子没有条纹
而契里科的画,关于广场、拱门的狭长投影
又充满了不安与神秘
影子有它固有的位置
有时在我们的前面,似乎有比我们更长的腿
有时在我们的后面紧紧追赶
有时在我们的侧面
但有时候,它也会漂浮在我们的头顶:
莫泊桑的裁纸刀
三毛的丝袜
马雅可夫斯基和海明威的手枪
普拉斯的煤气
茨威格的毒药......
影子的本原消失了。我们留下了孤独的影子
影子留下了孤独的我们
参照波德里亚的观点:
影子处在绝对的中心,中心便不存在
一切来自他处
而这来自世界各处之影,一直汇聚于我的头顶
一个,是悲伤
十个,是阴影
百个,是精神分泌的幻觉......
男人篇
上帝为了弥补他的细节构架之不足
而赋予一些男子非凡的创造力
怂恿他们在他缔造的世界上继续开拓
正是如此,男人皮格马利翁把一生的热情挥洒在对女子的渴爱上
他用象牙雕刻了美少女盖拉蒂
按内心深处的理想模样,给她穿上前所未有的美丽服饰
他不可救药地迷恋上她
把多少本该给予女子的拥抱和亲吻,付与了雕像
那天他从阿佛洛狄忒神殿祈祷归来
当凝视着这优雅的偶像,事情发生了变化
她的脸颊慢慢地呈现出血色
她的眼睛开始释放出爱的光芒
她的嘴唇也缓缓张开,刹那间露出了甜蜜的微笑
她浑身散发出温柔的气息,径直向皮格马利翁走来
但是,上帝赋予男子的力量终归会衰竭
尘世会让多少美好的雕像褪去神光
当它蒙垢,残破不堪
这些男子竟然只会肆泪滂沱,哀涕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