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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09 20: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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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说话的墙
作者:刘年
村公所的红砖墙,对每个来办事的村民说
“要想富,少生孩子多养猪”。
说完,又神秘地补上句:“玉香嫂是骚货”
“拆”!莲花区的墙只说一个字,斩钉截铁
墙头,嵌着尖锐的玻璃
月亮胖而笨拙,翻过来,被割掉了一大块
乡中学的墙洞,像张缺了门牙的大嘴,左边有旁白
“初中如果不读完,打工只能去东莞”。
那天喝多了,在出租屋的墙上写了句话
以后,每次开灯,墙都会结结巴巴地追问
“为什么,自由和叫床永远只在隔壁?”
后来,我买了一张伊能静的贴图封了它的口
喜欢坐在团结湖靠墙的那张排椅上看水
我不说话,排椅不说话,粉白的墙也不说话
——“你终不得好死”
有一天,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回头,什么时候,墙裂了一条细长的缝
当一堵墙进入刘年的视野
一堵墙进入刘年的视野。于是,它就成了诗。一堵墙进入刘年的诗。于是,这堵墙就有了厚度。刘年诗作《会说话的墙》以墙作为诗写目标。以一堵堵墙的个性风貌与变迁来折射现实与历史,视角独特。微言大义。令人称奇。
一堵墙,到底能够承载多少厚重的历史与内涵?不同时代的墙标,反映出不同的时代背景与内容。
第一堵墙:村公所的计划生育宣传标语墙。“要想富,少生孩子多养猪”。这样的标语是乡间常见的。但将此入诗是需要一颗有心的大脑和强大的诗歌功底的。接下来一句则加强了乡村意味。加强了联想空间。更具有了文学意味。尤其“神秘”二字。说完,又神秘地补上句:“玉香嫂是骚货”。到底是墙还是人?看到这一句,我们的眼前活灵活现出那些热衷于传播风流韵事那些与外遇无关却最关心外遇的农村婆娘们的嘴脸。在农村,尤其是原始落后的农村,没有更多的精神生活,所以男女之事包括传播男女之事便成了唯一的刺激。唯一的精神生活。在地下地上半隐秘半公开地流传。哪个村子没点桃色新闻偷情事件呢?这甚而成为一种独特的乡村文化。成为乡村故事里不可或缺的一景。而村公所这样一个逐渐没落的早期称谓也给人相当久远落后的感觉。这部分的每一笔皆指向过去。
第二堵墙。拆迁房的墙。这是眼前的墙。是现代化进程中注定要被抛弃的墙。这样的墙更是当下的我们所常见的。那一个大大的刺目的拆字,此刻又随诗句浮现眼前。关于拆迁,无数诗人写过。无数文人谈到过。但是谁能用这样诗意而有力的文字来反映它?
“拆”!莲花区的墙只说一个字,斩钉截铁
墙头,嵌着尖锐的玻璃
月亮胖而笨拙,翻过来,被割掉了一大块。
斩钉截铁的墙。胖而笨拙的月亮。这些也都是拟人化的。或者说是一种比拟的写法。墙头上嵌着尖锐的钉子。这是我们家的墙头,是邻居家的墙头。是很多平房墙头的特征。墙上嵌上这尖锐的钉子,目的当然很明确:防贼。但在这里,既是对一抹浪漫月光的拦截,又是对一个爬墙头人影的拦截,而且还“胖而笨拙”,这就具有了一种轻松搞笑的氛围。诗人拦不住城市化的进程,更挡不住强拆的铁蹄,但却可以用自己的诗歌之笔留住历史。留住民俗民风,留住心底的一抹温馨。留住记忆。使之永恒。
第三堵墙:“初中如果不读完,打工只能去东莞”。以简练的笔触反映现实的另一侧面。文化,教育。人生。文凭决定命运的现实。芸芸众生的价值取向。众所周知,东莞以黄色之都闻名,治安混乱。这里活跃着太多底层打工者。女孩去了当小姐。男孩去了当小工。这就是太多没有文化的外来打工者的命运。底层的最底层。热词东莞在这里好像是一个象征性的符号。不妨看作整个发展中的中国的一个缩影。
第四堵墙开始,回到作者自身。回到诗人的现实处境,在出租屋的墙内,在靠着团结湖的粉墙面水静坐时,面对理想与现实的冲突,作者或纠结沉重。或沉默静思。或不断追问。而末段那一句“你终不得好死”来得如此突兀,对之前粉白墙前的静默状态形成一个陡转,极具冲击。这是诗人对自身命运的预言吗?
人性是文学的根本命题。对自身人性的探寻、灵魂的拷问是一切真诚写作深度写作的源头与归宿。每个人最终要面对的,只能是自己自身。
“你终不得好死”
有一天,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回头,什么时候,墙裂了一条细长的缝
这颇具诡异风格的超现实主义画面的结尾更是耐人寻味,营造出了无限深邃的诗性和思索空间。
反观刘年眼中的这几堵墙,我们会发现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它们都是平凡的墙。人间的墙。低处的墙。当然,也都是,会说话的墙。而那些所谓的墙标,或是诗人所见。或是诗人联想。这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的确是现实存在。重要的是,诗人听到了。看到了。并以诗歌的形式告诉了我们。通过这首诗我体会出了时代的风云变幻。并联想到很多读过的小说。一首小诗,暗藏多少人世沧桑。风云故事。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其实是一首,“大诗”。
一堵墙进入刘年的视野。于是,它就成了诗。一堵墙进入刘年的诗。于是,这堵墙就有了厚度。有了人性。成了,会说话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