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牧歌
西风烈,比西风更烈的是酒。
草原上的汉子,把酒临风,用一首首牧歌传唱心中的豪情。
把马托付给草原,一生颠簸在马背上。逐草而牧,择水而居,在苍狼奔突的月夜里,凯旋成一个个英雄。
无限地接近水,接近母亲河的源头,世世代代赖水而生的群鸟,用梦一样的翅膀承接蒙古马的欢愉和嘶鸣。
在篝火旁舞蹈,饮下星光和露水,在马头琴苍凉的琴音里,卧听山河在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晃动。
马头琴
它的叙述,不需要语言,它的表达比任何语言都要深刻。
当它翱翔,向着辽阔的远方,鹰隼便是它铺开天空的翅膀;当它提笔,在云朵的素笺上写信,落款便是戛然而止的马蹄。
时而,它低下头,温柔地在河流里饮水;时而,它发出嘶鸣,似划破长空的滚雷。它卷动河流、星光、羊群和马匹,在夜色微凉的袍子里。
或低沉或高亢,穿过寂静的空气。它用琴音,描摹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波澜壮阔、山高水长……
牧马人
风声渐紧,枯草的哨音在马的耳际回荡。
谁能止息秋天铺展向天边的火焰?谁能把荒凉还给荒凉?
一匹马的独语叫寂寞,一群马是草原献给大地的星光。
我看见,每一条河流都顺从地在他脚下弯曲,每一匹马的奔跑都臣服于鞭子的指向。当他率领马群奔跑,众草都跟着奔跑,当他勒住缰绳,大地也收稳了呼啸的马蹄。只有他能驾驭草原无边的辽阔,只有他征服能每一匹刚烈的马驹。
当黄昏降临,鹰隼盘旋于额际,河流用鱼骨占卜命运,那苍凉的马头琴声是他无语的独白。
呼伦贝尔草原
除了偶尔路过的风和马的一两声嘶鸣,呼伦贝尔草原是静穆的。呼伦河和贝尔河像两条洁净的哈达披挂在英雄的胸前,被万物簇拥。
在荒芜的野草根部,石头静默,依稀可辩一枚枚生锈的箭镞,阴森森的马骨,巨大、空洞,闪着历史的荣光。
随处可见牧草、马匹,在广袤的草原上。到了夜晚,蒙古包里亮出星星点点的灯火,每一盏都是一双温柔的眼睛。
月儿如弯刀,悬在天上,侧耳倾听毡房里传出来蒙古汉子沧桑的马头琴声。木栅栏里偶尔会闪过一盏风灯,照亮黑骏马如水的瞳孔。
一个人乘着月色大踏步走出白色帐篷,在白日里饮马的长河里,如鲜卑、契丹、女真、蒙古人以及他们的后裔一样淘洗着宿命。
在呼伦贝尔,河水是一种古老的福祉,草原也是。
一张遗失的牛皮地图里,标记过成吉思汗开疆拓域时驻扎过的铁骑军营。
寻梦草原
曾一路追寻,呼伦贝尔草原的辽阔。爱上她额头上的青葱,肩上的风雪。
用鞭子驱赶迷茫,目光铺展如鹰翅。在史诗一样的牧歌里,获得源头、道路和骨头一样的信仰。
每一匹马的出现,都于冥冥中带有神谕。握紧昼与夜的缰绳,打马奔赴灵魂的原乡。
坚信草是有语言的,虽然无法读懂和破解。当风的翅膀呼啸而过,在折断的草茎下,有着怎样的疼痛和隐忍。
爱上一个人,就会爱上一座无语的城吗?
在呼伦贝尔广袤的草原上,我爱上阳光下每一座洁白的蒙古包,也爱上每一只临水起舞的天鹅。垂首于浩瀚的草海,借着点点的星火,
拥吻疲惫而微醉的午夜。
鹰如果是天空的神灵,鱼就是水的。
我打马留下的蹄痕,如果没有你的牵引,不知该落在何处。
蒙古马
夕阳忽西落,秋风度草黄。薄幕人归急,骏马不由缰。何当初月起,青辉沐金霜。人马共语语,孤琴马头凉。
--题记
风吹大野,秋草枯黄。
当一群蒙古马从遥远的天边奔突而来,像滚雷划开旷野的苍茫,你无法想像那是怎样的一种美,摄夺了你的灵魂和目光。
九月,当我驻足于锡林郭勒草原,看见齐腰深的秋草,在马蹄下摔倒又迅速爬起,看见一群毛皮鲜亮的蒙古马,从历史的长卷中鸣啸而来,那如虹的气势剑一般直抵胸口,让人荡气回肠。
没有哪一个种族,能具有如此坚韧的特质,没有哪一种奔跑,能跨越一道道历史的城墙。当蒙古帝国的版图,从漠北一直扩张到中亚、东欧、黑海,当成吉思汗的名字旗帜一样飘荡在四方,一个马背上的民族用他的伟绩,创造了一个不朽的传奇……
斯人已远去,久远年代的蹄痕早已被尘埃掩埋。但刚烈的蒙古马依旧传承了祖先铁质般的气质,在蒙古帝国衰亡之后,用蹄印、用琴声征服每一个血性的汉子,在风雪里守望每一个草长莺飞。
无法不喟叹还存在这样一个种族,不管在和煦还是凛冽里都鹰翅一样的隱忍,用坚韧铸造着自己的史集。
总会有一种呼唤,直逼内心深处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