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2013年第六期《十月》诗歌作品目录和读诗记
(2013-11-24 09:5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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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第六期诗歌作品目录
《雨水集聚这个黄昏》(组诗)
《来过》(组诗)
《黄纪云的诗》(组诗)
《影子之歌》(长诗选章)
《低语,让神听见》(组诗)
《恩施诗篇》
读诗记
本期《十月》杂志其实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上市,现在再来写这篇读诗记确实有些雨后送伞的多余,但杂志社的同事说,不写是个缺憾,说明你敬业度有问题呀。另一方面,整个每年的十月份是《十月》集中举办主要文学活动的时间,一直忙于会务和会务的善后事务,读诗记的事儿真是耽误了。
本期诗歌栏目刊发了诗人樊子、黄芳、黄纪云、小海、陈原的组诗和慕白、杨林、冉冉等7位诗人赴湖北恩施市采风的得来的12首短诗,可谓风格各异,琳琅满目。
深圳诗人樊子的组诗《雨水集聚这个黄昏》的每一首都自成格局,虽然不长,但都堪有“狠毒”的发现。如这一首《悲歌》:
丰子恺在谈他画画时说他画过两只羊,两只羊的脖子上
都拴上了绳子,其友人批评此种画法不妥
现实中,在羊的世界里
头羊的脖子上只消有一根绳索
就足够了
丰子恺很后悔
我不以为然,丰子恺应该给两只羊画三条绳子
如果他不死得过早
在中国,他应该不停地画绳索
我不喜欢把绳索画成血淋淋的样子
中国画家至今没一个人能把血淋淋的样子画成绳索
诗从丰子恺先生画羊起笔的,看似信手拈来,其实匠心独具,突然宕开一笔,从羊脖子上的绳子,写到了拴在中国人脖子上的一条条看不见的血淋淋的绳子,这样的绳子就在我们每个人的脖子上,勒着我们的呼吸,我们却从什么时候变得麻木了,浑然不觉了。一首只有11行的短制,却闪着灼灼的批判锋芒。樊子的诗写能力让我惊叹。和很多轻松明媚的抒情诗章相比,我更欣赏樊子的残酷和不动声色。这样的写作尤其考验写作的眼光和心智。他的平静里隐藏着的小小阴谋,构成了樊子诗歌的魅力,并把他和众多的写作者一下子区分了开来。
读稿的过程中,我习惯于把自己喜欢的作品整理后打印出来,放上一段时间再读,再放上一段时间三读,如果仍然能打动我,我会不遗余力地送审并适时发出来。黄芳的《来过》就碰上了这样的不幸经历,在我抽屉里压了差不多一年时间,并终于有机会在和满目金黄的银杏叶子一起呈现在读者面前。她的诗清新流畅而并非纤尘不染,散发着浓郁的人间烟火气息,偶尔的惊人之语源自对人情的体察,写得不隔,呈现了活得明白的人生境界,让人喜欢。我们也可以抽样出其中的这首《那天》来读:
那天
她穿着缀满花骨朵的婚纱
独自走过中山中路
那么多车那么多人啊
都停下来看她
她头上那朵硕大的石丝竹
仿佛突然被一阵春风迎面吹来
跃动、茫然又俏皮
这就对了——
她不要玫瑰,不要百合
只要那夏日里突然地吹起春风
多年以后有人仍记得
——那天
没有多余的细节
只有一个身穿婚纱的女人
独自走过喧哗的午后
一首只写了一个场景的诗,却又着反复的纵深。第一个“那天”所暗示的显然是一种回忆,而非现场描述,主人公“她”记住了“中山中路”这个地方,记住了自己“穿缀满花骨朵的婚纱”,记住了“头上硕大的石丝花”被“一阵春风迎面吹来”的细节,而且“那么多围观的人都停下来看她”,我们因此能想到她彼时被幸福溢满的样子。但黄芳的书写并没有在此打住,而是继续推向了“多年以后”又想起的“那天”,所有的细节都淡忘了,只剩下了“只有一个身穿婚纱的女人/独自走过喧哗的午后”。黄芳呈现出来的并非新娘子的幸福,而是埋藏于她内心的不为人知的孤独!也许你会问它源自哪里,但诗人硬是一个字也不肯说,而把更多的故事留给了你自己去想象和补充。我们说恰到好处的的留白所显示的是一个优秀的写作者的不凡技艺。
浙江诗人黄纪云的坚持写诗多年,但却很少在主流的刊物上读到,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和他做企业有关。其实我觉得,一个诗人是否优秀与其职业并无太大的关系,而只与他的诗歌素养、思考、心智有关。或者说。只和有没有一颗诗人的灵魂有关。黄纪云的诗歌就写得结实而端正,每一斧子砍下去,都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迹。请读这首《记一次海难》:
出事的船,如死螃蟹,歪斜在海滩上
夜潮到来之前,将死者入殓
将他们的遗物烧成灰
——这是规矩
谁也不说话,谁也没闲着
但棺材店里,没有计划外的棺材
父亲急得满头大汗
又从家里搬来四副门板
临时打了两具棺材
顿时,海滩上火光冲天
世界浓缩了
浓缩成父亲那张被火光映红的脸
海难是大事件,《记一次海难》却是小镜头。从出事的船到入殓的死者,到缺少棺材的棺材店,在焚烧死者遗物的冲天火光中,世界浓缩成了“父亲那种被火光映红的脸”。诗人没有继续沉陷父亲的脸是什么影子,但读者仍然可以想象出那脸上的风雨沟壑、汗泪悲伤,怜悯同情等等,世界和人的命运在父亲被火光映红的脸上找到了巧妙的契合点。对世事的洞明跃然纸上。
在以于坚、韩东为代表的“他们”诗人群里,小海无疑也是非常杰出的一位,并且他与任何人都绝然不同。小海的诗通过深度意象的赋予,强化了语言自身的内涵。在长诗《影子之歌》里,能看到诗人内心激烈的波动,一方面他看到“性感、暴戾,人神同形的/推土机翻越了地平线”,另一方面,又笃信“世界末日只是普通的一天”,这种矛盾的悖论不仅是生命的影子,更是自我的秘密揭示。本刊特别精选其中第233——251节,以飨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