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在《鉴湖》2013年第四期上的组诗《荒芜的安静》四首

 

烽火台

没有烽烟了。正午的阳光正好照在

两个烽燧上

这里再也不会有持戈的兵士了

 

一个叫做惠永臣的人

慢慢从坡底爬上来的时候

看见一只老鸹，站在烽燧上

它在窥视着谁的隐私？

长长的尖喙，又不停地从翅膀下

掏着什么？

 

从巨大的豁口望过去

是连绵起伏的群山，被阴影一遍遍地

洗刷着。没有羊群

没有唱着花儿的姑娘向我走来

 

我手握一根木棍

沿四周巡游了一遍，也未发现可疑迹象

只有一堆燃过的灰烬

让我差点把渐渐冰凉的手指

伸了过去

 

苔藓

 

矮墙上爬着不动。一个冬天了

始终那么安静

即便时光清洗了它的尘埃

即便墙下卖花生的老人

还没有离开

 

——有时候，阳光照在上面

有时候春天已经过去

 

还没有来得及打扫灰尘的人

翻过矮墙

 

夕阳是他身后的伤口

流出了黑夜的黑

 

 

 

交河古城的秋日

 

从墙缝里传来的

是谁的声音？

 

——寺院的诵经声，已是往昔

踏踏而行的马队

昨夜已翻过了远山

一簇领受了时光盟约的芨芨草

弯下了沉重的头颅......

 

斑驳的垛口上

我看见了一位打着瞌睡的兵士

持戈的手

已经僵硬

锈迹斑斑的长戈，显然打动不了

秋后的阳光

 

光线倾斜在一道山坡上

安慰着车师前国交河古城

荒芜的安静——

 

三千年前的时光

从墙体上慢慢地泻下来

遮蔽了一个内心空落的人

他略显疲惫的身体

 

林间

 

是什么，让这些安静的树木

掏出自己的黄金，仿佛喧哗的

鸟鸣......纵然有木香的味道

纵然有时光的流水

 

在这个空阔的野地

我一个人遭遇到了如此大的盛况

 

秋风吹过，带来了什么

是这一片片黄下去的叶子

是逐渐失去本色的草卉

还是一个人渐渐凉下去的体温？

 

尽管，有阳光从斑驳的树杈中泄漏下来

但仍旧有阴影

覆盖此刻从林子里

穿越的人。不过看上去

她有些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