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暮雪

 

这些酒想喝给疾风劲草时，周围突然松散了

不那么绷得紧了

 

小北风开始哑着嗓子跟门缝说话

我被雪落下的声音忽略，并继续被雪落下的声音忽略

 

此刻，我躺在城外的一间屋子里想10086

我有很长时间没有给谁打过一个电话了

 

从远处看，我的位置在整个严冬页面的边上

高了，低了，反正都没关系

 

再远些，天色暗，我几次睁大了眼睛

又接着把眼睛眯上

  

出生地

  

阳光还没有让凌霜嗞嗞地融化

场院里的鸡和牲畜翻腾着

 

场院边的斑鸠和青草之花，还在慢慢地通过另外一些声响

另外一个早晨醒来

 

“有时候，它看起来好像真的在依靠

不能被吹灭”

 

 

 

向下看

向下看，这里的花草是一样的

都经风摇摆。严重时

像惊魂未定的海水向沙滩陆地传递自己的惊惧

像旌旗，朝队伍或人群，展示它们的先知

向下看，我的一件旧衣服还挂在晾衣绳上

风掀起的两条衣袖像一个拥抱

热情，又半推半就的这一种

让我飞起来

时间往前推，二三月我在空地上种了些花草

中午我送你下楼。现在

我合上影集，从躺椅里起身

站在星月花苑小区五楼的窗边

    

 

 

花圃

 

如果把那片九月菊沿石栏对折

现在掉下来的，可能没多少只飞累的蝴蝶

 

如果连上落叶的柳树，湖中倒映的塔

这等于是一个好差事

 

如果什么都不想，对折，对折

说着疯话，越来越起劲，和自己玩，也是高兴的

 

 

不留

 

为了山脚下，我把山坡删了

为了开放的雏菊，我把西河路边上的水泥地删了

 

我在新浪博客的草稿箱里删了一段旧情难忘

转身把这个黄叶满地，无处落脚的秋天删得只剩下细雨

只剩下晴天早晨的霜，凉凉的

 

为了梦在更深的梦里，我删了周围的灯光

夜空缓慢旋转，星星渐次出现

哔哔啵啵如木炭燃烧的声音在起飞

 

降落。我还没有删完周遭，有些东西总有一个新的开始

我的筛子里，暂时还装着我即将落去的颤抖的水

燃烧

 

预备好了——

有的秋草将斜阳暮色私藏在山凹里

因此山凹看上去灰暗的同时，也低调

 

有的树，像平时不大注意的黄杨

落起叶子来比谁都厉害

 

有的蟋蟀叫了，在落寞的时辰用了落寞的嗓音

但一定要让你听见，并且

是我的尘埃想靠向你的涟漪的那一种

 

 

 

你

 

秋色不平分，正是黄昏  

我拿我赌气 

 

我让我，用一排路灯哗一下亮起的光装订你

做思念的苦力 

 

把你抚平的时候我遇到了困难 

南苑山庄小区以远 

 

挂着这个苍月的夜，作封面

不合适，作封底，太厚了

 

 

 

风吹来

 

有时风吹来是为了调整

一些声音本来很远，现在被传过来

一场雨本来下在别处，现在下在了这里

一只蜜蜂，或者飞絮

一片树叶，或者月光，……

有时，风吹来本身就是这些小事物在搬迁

挪移和挣扎

而比较大的事物，风会绕过它们

 

 

 

风在山坡上吹

 

有些东西，就是在这时候踉跄了一下

然后像影子一样消失不见了

 

有些东西已经长大，风吹的是它们的爱

成熟，和越来越多的苍茫

 

说到积水，积水已经让风吹出了狂乱的波纹

雨后的积水，本来像镜子一样明亮

 

要不是风，一面一面的镜子

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模糊

 

 

 

乌镇

  

若设乌镇只住两个人

夏天挖藕，冬天给小北风唱山歌

平时就逛自己侍弄的菜园子

蜂蝶，水声，墙头花

瞬时镇外面有飘飞的黄叶打心上过

回头，俗世就是俗世

这样的日子

她拿木杆半撑西窗喊我

小声说

我是透明的，水做的，她爱的